尚抗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的他头戴紫金冠,身披五彩战甲,脚踏祥云,手持三尺剑,正在与一名陌生的老者在一湾浮云笼罩的清潭处谈笑风生。
那老者穿了一身奇装异服,自称月老,从袖口里扥出一根红线不怀好意地朝尚抗笑道:“嘿嘿,小友,你的缘分到了!”
说完捋起红线系在了尚抗的手腕上,另一头不知道系哪儿去了,尚抗只觉得红线的另一头忽然有一股无形的怪力正生拉硬拽地拖着他走,解又解不开,砍又砍不断,待到瞧清对面的有缘人时,竟是一头猪!
“啊!”
尚抗顿时被吓醒了,后背发凉,全身直冒冷汗,刚一睁眼看到的却是繁星满天的夜空,身体呈挠天状,手脚被缚,悬于空中,整个人被绑在一根粗壮的棍子上,下方是一团小小的篝火,火势微弱,尚未加柴燃大,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
完了,真芭比Q了!
“快放开我!”
尚抗歇斯底里地吼叫着,然而却丝毫没用,周围的野人完全无视他的大叫,手持长矛跳着说不出名的舞蹈围着他不停地转圈,嘴里念着稀奇古怪的咒语,貌似是一种仪式,一个个神情凝重,嗷嗷乱叫。
“呜呜~我正吃着野味唱着歌,突然就被野人劫了~老天爷,你不睁眼啊。”
身旁忽然传来了一道哭声,似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紧接着又来了几道陌生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
“这帮孙子真卑鄙,把我当烤猪了?”
“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我亏啊,长这么大连个娘们都没睡过,草!”
“唉,都省点力气吧,遇上了食人族就自认倒霉吧。”
“食人族?卧槽!”
……
被抓来的猎物显然不只尚抗一人,旁边还支了几个烤火架,上面绑着形形色色的受害者,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的呜嗷喊叫,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感慨人生,有的已然吓晕,真真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了。
尚抗歪头看了一眼,挨着自己最近的那个爱哭鬼竟是一身猎户的打扮,穿的挺威风的,但却是外强中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本是一家亲,自然同病相怜,只是同为猎户的骨气与坚毅却被那小子给败光了,气的尚抗不由得咬了咬牙,大声怒道:“别哭了!挺大个男人哭鼻子像什么话!”
“啊?”爱哭鬼一愣,仅存的一点念想似乎也没有了,一脸委屈道:“哭都不行?”
“不行!”
“你……你管我?”他也就这点底气了。
尚抗喝道:“我听着闹腾!别说你是猎户出身,说出去都丢人!”
“你……呜呜~”
尚抗:“……”
“没完了是吧?闭嘴!”
“呜呜~”
劝不动的,但凡能解开绳子,尚抗能一脚踹飞他。
不过说到绳子,这玩意儿倒是挺邪乎的,不同于一般的绳子,貌似是用牛皮编制成的,还沾了水,越挣越紧。
架在火堆上的那根棍子也不一般,绝非普通木头,具体是啥木材说不上来,虽然也能弯曲,但柔性极强,很难折断。
尚抗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摆脱这两样东西,眼瞧着火势越发的凶猛,被一个小野人偷摸添柴后都快烧到屁股了,尚抗顿时急了,猛抵住棍子做起了剧烈的俯卧运动,借着棍子的柔性在火堆上弹上弹下,看的周围的其他受害者无不惊奇,赶忙学着他的样子照葫芦画瓢,意图脱离烧烤架的控制。
然而,招法虽好,却不切实际,真当周围的野人们是吃干饭的吗?
奇招之下必有压制,呼啦朝一大帮围上来,个个凶神恶煞,满目狰狞,叮咣五四就是一阵毒打,揍得几名受害者哭爹喊娘,哀嚎求饶,再也不敢造次了,乖乖停止了动作一门心思地等死。
“砰砰砰~”
尚抗挨得最重,脸都快肿了,谁让他是始作俑者呢?
枪打出头鸟,打他的野人身材高大,体型壮硕,脸上带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貌似是熊抓的,横眉怒目,气势逼人,至于实力嘛……在野人堆里能排前三吧。
“有本事你打死我!”尚抗还叫嚣呢,比旁边的爱哭鬼硬气多了,但伤疤男貌似听不懂,只打了片刻便停手了。
“唔~”
篝火旁忽然响起了冗长的号角声,一名小野人抱起一只犀牛角鼓起腮帮子使劲吹了几下,打人者迅速退去,很是规矩地围成了一个圆圈单膝跪下,只在入口处留了一个小缺口,貌似是准备迎接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
不消多时,不远处果然来人了,二十多个野人摆起了辉煌仪仗,手举硕大的白色羽毛,如军队般站成了两排威风凛凛地朝此地进发,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壮硕男子,皮肤黝黑,浑身肌肉,头上戴着一具血红色的鬼脸面具,上面还挂着两根锋利的象牙,手持骷髅拐杖,腰间别着两颗风干了的头骨,看得出他身份显贵,实力不俗。
此人便是野人族里的酋长,一出场便受到了全体野人的膜拜,蛮夷社会里同样也存在岁月累计下来的秩序,保持长治久安的秘诀便是大家拥有同样的信仰。
酋长身边还跟了俩人,一名长得像猴一样,是他的翻译,另一名长得跟猪一样,是他的闺女。
来到尚抗等人面前时,那翻译倒是很有眼力劲,毕竟这是他的工作,开始一一检查起受害者们的身体。
捏捏这个的脸,摸摸那个的鼻子,临了了还不忘评价几句:“这个,太瘦了,要多烤一会儿。”
“这个,耳朵挺大,割下来给酋长下酒。”
“这个,肥头大耳好一副皮囊,煮着吃更香。”
“还有这个,嘶!你竟然敢咬我!”
其他人都被吓傻了,唯独尚抗,照着翻译的手指哼哧就是一咬。
咬上了可就不撒嘴了,牙齿用力一合,就听“咔”的一声,断了!
“噗~”
咬下来往地上一吐,尚抗嘴角带血地笑道:“嘿嘿,说吧,你准备怎么吃我?”
“哎吆!疼死我了!”
翻译疼得原地直蹦,这买卖干了这么些年,尚抗还是头一个咬掉他手指的人。
以往见到的那些都是一张张生无可恋的脸,然而眼前这位……娘的下嘴真狠呐!
“你妈!”
翻译张嘴就骂上了,捂着自己的伤口疼的直抽抽,大声朝野人们喝道:“快找我手指,先找手指,别踩着了!”
“嘎嘣~”
然而还是被人踩着了,酋长干的,踩得那叫一个稀碎。
翻译那个心疼啊,抓心挠肝似的疼,但一寻思对方的身份,语气顿时弱了几分:“酋长大人,您……您踩我手指了。”
“嘎嘣~”
酋长分明是故意的,又一脚下去,这回更碎了,成肉糊糊了。
翻译:“……”
“得,您高兴,就当过年踩炮玩儿吧。”
翻译还捧呢,一根手指而已,万不能因此而得罪了酋长。
酋长身旁的大胖闺女似乎对尚抗来了兴趣,就这勇气,这胆魄,更重要的是那张帅气逼人的脸……不同于以往见到的任何受害者那般胆小怕事,惧怕权威,连翻译的手指都敢咬下来,换做一般人早怂了,顿时觉得春心荡漾,呼吸急促,忍不住偷偷拉了拉酋长的衣服,叽里咕噜地说了些话。
酋长回头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转头瞄一眼尚抗,又看看自己的女儿,最后点了点头。
“米搭索!”
他冷不丁蹦了句鸟语,尚抗听不懂,只是被身旁的野人解开绳子放了下来。
“你要干嘛?”尚抗一脸警惕地活动着手腕,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酋长并没有搭腔,而是喊来了翻译在他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番话。
随着翻译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尚抗知道这次的事态似乎有些严重了。
因为什么?
因为翻译的脸都吓绿了!
等到酋长的命令彻底传达完,痛失手指、伤势未愈的翻译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常态,脸上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奸笑:“嘿嘿,小子,你有福了。”
“嗯?”尚抗一愣,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是笑里藏刀,开口问道:“我有啥福?”
“酋长大人说,他准备把女儿嫁给你!”
“什么!”
一句话,尚抗懵了,梦境竟然成真了?
难怪梦到了一头猪,合着……
“咕嘿嘿~”酋长的大胖闺女捂着脸一脸娇羞,她还不好意思呢。
翻译乐了,走上前搭上了尚抗的肩膀,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丧指之痛,开始套起了近乎:“嘿嘿,小哥,你就认命吧,其实她挺好的,无非就是睡觉的时候爱磨牙放屁打呼噜,忍一忍就过去了,关上灯都一样。”
“……”
一样个毛线啊!不一样好吗?
等等!
“喂,你咋知道她睡觉的时候有那么多坏毛病?”尚抗纳闷了。
翻译闻言突然叹了口气,这句话似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很是无奈道:“唉,其实......我是她的上一任丈夫,以前比你还壮,再看看我现在,都快被榨干了。”
“……”
合着还是个二手货!
淦!
对男欢女爱之事甚为懵懂,骨子里更是十分抗拒,尚抗肯定不会同意,直接叫嚣道:“要我娶她,除非我死!”
“别这样,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逃出去。”翻译还劝呢,这月老当的,称职啊!
尚抗歪头鄙视了他一眼:“你倒是清净了,把狗皮膏药甩掉,往我身上蹭呗?”
“谁蹭了?这叫共同分担好吗?大不了咱俩按月计算,上半月你的,下半月我的,小日子岂不是风生水起?”
“……”
“神经病才跟你风生水起啊,我宁愿火坑里待,被人烤了也不娶她。”
“哦?那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来来来,生命看淡,不服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