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凌乱的床榻上 ,明亮的灯光包裹着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息,呼吸声纠缠交织。
睡梦中的费利克斯被一阵剧烈晃动拽出,意识还未全然回笼,眼前便是一片朦胧中的惊惶景象。
一个长相俊美的陌生男人,竟突兀地压在他身上。
费利克斯瞪大双眼,眼眸里满是错愕与恐惧,大脑“嗡”地一下,思维瞬间乱作一团麻线。
他的手指本能地攥紧床单,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身子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缩,却被那人死死抵住。
“不……不要!”他刚艰难地挤出这破碎的呼喊,双手便被一双大手迅速擒住,动弹不得。
胸口像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心肺生疼,却又无力挣脱。
身体的疼痛尖锐袭来,每一寸肌肤都似在抗议、在颤抖,可他的挣扎,在这份强势压制下,不过是困兽的徒劳,屈辱与绝望如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在这月色笼罩的床榻间。
这一刻
他在内心再一次祈求,祈求神明能再救他一次。
身体传来一阵又一阵被撕裂般的疼痛,无论他怎么哭喊,眼前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绝望之际,眼中闪过的最后一丝希望,是那个人的身影。
于是他扯着嗓子呼喊:“主人……我好疼,求您快来救我……”
奇怪的是,眼前人在听到这声呼唤时,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了手上动作。
显然,这次神明没有眷顾他……
……
街头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身着得体正装的绅士、质朴布裙的妇女,挎着篮子唠家常,还有满身疲惫的工人,拖着步子往家赶。
弗雷德瞧着他们,心中满是苦涩。
没患病前,他也和那些工人一样,累死累活,薪水微薄得可怜。
为榨干他最后的价值,领养他的人竟把他低价卖给奴隶贩子。
现在,他手脚被铁链锁着,只能跪在路边,就像摆在那儿等着人买的货物似的,任人挑挑拣拣。
弗雷德长得瘦瘦小小,模样也普通,在这买卖人的地方,成了没人要的“边角料”。
他还亲眼看到,那些卖不掉的人被拽到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夜里时不时传来凄厉的叫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慌。
暮色沉甸甸压下,街头闪烁微光,映照着他满脸灰败。他蜷缩一团,双手合十,抖抖索索向神明哀求救赎,可回应他的只有冷风呼啸与路人冷漠。
今日,是他被摆卖的最后期限。
就在希望碎成粉末、他绝望埋头之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跟前。
“这小子,多少钱?”那嗓音,穿过嘈杂,声线温和。
弗雷德惊愕,缓缓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样式平常的鸟面具,显得那人神秘冷冽,幽黑眼洞后的目光,仿若寒夜星辰,身披黑色风衣,身形颀长。
与他视线交汇瞬间,弗雷德心中牵出一丝莫名希望,让他濒死的心,陡然间剧烈跳动起来。
恍惚中,他笃定眼前人便是踏破黑暗、终结噩梦的神祇。
鸟面具人从口袋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币,轻轻一甩,奴隶贩子识趣的接住。
奴隶贩子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马上乐呵呵的将费雷德身上的束缚解开了。
弗雷德一时难以相信自己被买了的事实,他呆愣在原地。
鸟面具人低低一笑,声音透过面具,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磁性,说道:“愣着作什么?跟上。”
说完,便转身款步前行。
回过神来的弗雷德忙不迭小跑着跟上,一路上脑袋里乱糟糟的,诸多疑惑在舌尖打转,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走着,走着,鸟面具人突然停下了,转过身看向弗雷德。
弗雷德紧张的低下头,他害怕主人瞧见到他这副模样,会后悔买他。
鸟面具人一边打量弗雷德,一边开口:“有点脏,衣服也很寒酸,先去澡堂把澡洗了,再给你去买衣服。”
弗雷德闻言,眼眶骤热,忙不迭地点头,“谢……谢谢您。”
尽管他明白主人嫌弃他,但他仍旧很感动。
此前漫长日子里,他受尽冷眼与欺凌,从没人在意他的脏污与窘迫。
鸟面具人没再多言,带着弗雷德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澡堂。
推开门,热气裹挟着皂香扑面而来。
馆内人不算多,鸟面具人同掌柜低语几句,便有伙计引着弗雷德去了隔间。
弗雷德小心翼翼踏入浴桶,热水漫过肌肤,他用力搓揉,污垢褪去,露出底下青痕交错、瘦骨嶙峋的身躯。
借着洗澡空隙,弗雷德才终于敢咳出声。
待洗净出来,鸟面具人已候着,见他模样,便让接待员过去递给他一套新衣。
“换上。”
弗雷德羞涩接过,躲在屏风后穿戴整齐,布料厚实,剪裁的十分合身。
再站定时,倒像换了个人,虽依旧清瘦,却添了几分精气神。
鸟面具人修长的双腿才迈了几步,就走到了弗雷德跟前,他抬手搭在弗雷德的肩膀上,开口说道:“瞧你这可怜虫,不过无妨,既入我眼,便是命运转折,从今天起,你叫费利克斯。”
“费利克斯(felix)”这个名字来源于拉丁语,意思是“幸运的、幸福的”。
弗雷德——如今的费利克斯,心口暖暖的,那过往被践踏如泥的自尊,在这简短言语间,悄然寻得重塑根基。
他半晌才挤出一句:“主人,费利克斯一定会铭记今日。”
鸟面具人颔首,起身吩咐道:“走了。”
费利克斯赶忙跟上。
出了澡堂,一辆黑色小汽车出现在澡堂空口,许多人朝车子投来目光。
鸟面具人径直走向汽车,旁若无人地打开车门,侧身坐进后座,那动作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费利克斯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局促与新奇,他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等“钢铁巨兽”,脚步略显迟疑,深吸一口气后,才小心翼翼地弯腰钻进车里。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与古龙水混合的气味,装饰精致,胡桃木的仪表盘、柔软的天鹅绒坐垫,无不彰显着奢华。
费利克斯轻手轻脚地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头,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四周。
驾驶座上的司机见费利克斯不会关车门,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色,随后离开座位去将车门关上。
片刻后,汽车引擎轰鸣,缓缓驶离澡堂。
窗外街景飞速后退,寒雾被冲散又聚拢,行人纷纷侧目,投来艳羡或惊异的目光。
鸟面具人始终沉默,幽黑眼洞望向窗外,似在沉思。
费利克斯满心疑惑,诸多问题在舌尖翻涌,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只静静坐着,偶尔偷瞄一眼身旁的人。
不多时,车子停在城郊一座巍峨宅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