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咆哮的样子无数次在梁燕衡脑海中回放。
他看着害怕到颤抖却依然大气不敢吭一声的时慕,有些不解,“为什么?我只是要打他而已,为什么你要护着?”
时慕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梁燕衡听不到也看不到她的情绪。
他抬步快步走到时慕的面前,伸手想要扶住她。
时慕下意识想躲开,但又害怕自己这个动作会惹他不开心再招他动手,便也忍住了。
只是,她还是下意识闪开了他的视线。
梁燕衡看着孩子哭得通红的脸,将他与脑海中的男孩子重叠。
他伸手意图去摸孩子的脸,却被时慕给抱开了。
梁燕衡的手抡了空,自然而然的又捏成了拳头。
时慕说:“我觉得我跟孩子在这里会打扰你做事情,不如我先跟孩子出去吧。”
说话间,她抱着孩子就要往外面走。
梁燕衡青着脸,“外面现在到处是找我们的人,你现在出门是因为我不在牢里,而感觉不舒服吗?”
时慕忙慌转过头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就是觉得不能再放人孩子这样哭下去了,想带他出去走走转换一下心情而已。”
梁燕衡板着脸,命令道:“过来。”
时慕下意识的往后挪步,但迫于梁燕衡
这样的眼神下,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梁燕衡的视线定格在那个孩子的身上,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孩子的脸。
神奇的是,孩子竟然就此不哭了。
甚至,孩子睁着他乌黑的眼睛,看着梁燕衡,还嘻嘻的笑着。
梁燕衡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抵到了似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
“他叫什么名字?”梁燕衡突然问。
时慕很是犹豫,扭扭捏捏的说不出话来。
梁燕衡的眉眼当即又垮下。
见他又要生气,她口中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燕归。”
梁燕衡初听闻时还小小的震撼了一下,但不一会儿,又说:“这个名字跟我冲了,不好。”
时慕没有说话,她当时出国的时候,就是带着一辈子不见梁燕衡的心态去的。
那时候,她意识到梁燕衡已经偏移了最初的路线。
于是,她怀着让梁燕衡能够回头,归于寻常人家的希望起的这个名字。
见没有人回应他,梁燕衡索性也就不纠结了。
他的食指点着孩子的嘴巴,逗弄他。
孩子极有灵气,抓住他的手吮吸着,并伸出手来,好像是要求抱抱。
梁燕衡说:“让我抱抱吧。”
时慕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悄然抬头观测
梁燕衡的神情,这家伙,这么阴晴不定的,别是精神上出毛病了。
因时慕许久没有反应,这梁燕衡的脾气又上来了。
“没听到吗!”
他这一声低吼,既叫时慕心头微颤,又叫孩子再度哭出声音来。
这一哭,他这要抱孩子的心态就消失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点儿也不像我的孩子!”
他留下这句话,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监控去了。
时慕松了一口气,又悄悄地挪步,想要离梁燕衡远一些。
“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船票已经准备好了,晚上他们会来接我们。”
梁燕衡就跟后脑勺长眼睛了一样,时慕的一举一动她都放在眼里。
再看向那个屏幕的时候,画面已经没有了。
看起来,像是摄像头被拆了。
梁燕衡默默的拿出耳机,套在头上。
元锦捏着那个针筒摄像头,一面翻着白眼一面吐槽着,“这梁燕衡,果真是我此生见过最变态的家伙。”
梁墨深食指掖在唇上,示意元锦不要讲话。
元锦不明所以,但真的闭上了嘴巴。
梁墨深走至病床前,在一旁的摇铃中扯出一根小的电线,刺刺啦啦的声音好不刺耳。
元锦蓦然想起之前时慕是有提示过她这儿有监听器的。
思及此,她唇角微勾,拿出手机就开始播放音乐。
“我是你爸爸真伟大,养你这么大……”
那边的梁燕衡彻底凌乱了,刺刺啦啦时,虽然刺耳他也没有放下耳机。
而后,他便听到了一段音乐,前奏平平无奇,但那个歌词……让他忍不住想骂娘。
他顺手摔了耳机,叫时慕吓得转过身去。
梁燕衡火气又爬了上来,但在看到是如此的时候又默默地憋了回去。
他平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而元锦,在放完这首歌之后,一把扯过梁墨深手里的线,监听器也被这么冷漠的给拆掉了。
“梁墨深,你之前有来过这个房间吗?为什么感觉你一早就知道了这里有东西?”
“这是经验。”梁墨深说。
“经验?”元锦忍不住吐槽,“那你以前得是生活在什么样恐怖的环境里?”
梁墨深没有再回应,元锦也懒得回答。
门口,一人敲了门也不等回应就走了进来。
他身形瘦长,眉眼含笑,一身白大褂,是直奔着梁墨深来的。
“深哥,来医院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他是邢泽,比起上次见他的样子,消瘦不少。
梁墨深见他是微微笑,“医生不是都很忙吗?我要是打扰了那多不好意思
?”
“你找我怎么能说是打扰呢?”邢泽说着下意识瞥了一眼元锦,“难道是因为怕跟对象在一起给我吃狗粮?”
元锦看到邢泽之后,脸就垮下来了。
见邢泽有意无意的还提了一下她,她更是厌恶,直接说道:“我感觉房间里有点闷,我先出去透个气。”
说着,她也不等任何人回应,扭头就走。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邢泽的脸也耷拉了下来。
一旁目睹一切的梁墨深忍不住问道:“你找她什么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太久没有见到池棠了,有点想知道她的近况。”
“那你为何不自己去找她?”
虽然说邢泽是跟他一起玩到大的,但梁墨深从未见过他如此扭捏的形态。
自从他跟池棠的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开朗变阴沉了,做事也没有以前大胆了。
畏缩的样子,简直像只蜗牛。
邢泽思绪良多,最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不介意的?”
“不介意什么?”
“不介意她已经结过一次婚了。”
梁墨深初时完全听不懂邢泽的话,但细细一想,也垮下脸来。
“你是说,你躲成这幅德行,只是因为介意池棠发生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