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内斯特死了,他死的像是一条狗。
脑袋上被开了三个枪眼,后脑勺的颅骨都裂了,将脑花喷洒了一墙。
他是个聪明人,但不够聪明。
叱咤风云时,从未想过他的权利究竟因何而来。
他的权利是以自己为派系产生的利益结合体。
当这个派系不能再带来利益,甚至会带来风险时,他的权利便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与其一同结束的,还有他那长达十几载的只手遮天的独裁统治。
留下的只是一片无人占据的权利真空。
各种野心家在这片如处女地一般的政治舞台上先后粉墨登场。
贵族派,改良派,限制派,各种派系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这股春风看似从权力的王座上刮过,但可惜人民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街边的小乞儿依然如往常一样翻着垃圾桶寻找食物。
贵族的庄园里依旧每天会运出几具尸体。
“昨天和今天有什么变化吗?绕这么大圈,还不是回到原点了。”
在海情处,李义忠随意的靠在墙上,对着面前充满伤痕的莱恩斯问道。
莱恩斯费力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的眼球肿的就像一颗栗子,一只眼睛半睁,一只眼睛不断从眼角中流出一种白黄红三种颜色混合的粘性液体。
莱恩斯看着义忠的那张脸,从心底中涌出了一种屈服感。
他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李义忠绝对是一个不输奥内斯特的狠角色。
“弑君案的主谋是奥内斯特吗?”义忠看似随意的点了一根烟,问道。
“是。”
莱恩斯刚说完,就被一个士兵用大飞脚踹到了地上。
拿起警棍就是一通揍,打完后又将他重新扶回到了座位上。
“我问你,弑君案的主谋是奥内斯特吗?”
义忠再次问了一遍他的问题。
莱恩斯看着他,像是在思考,半晌后说道:
“不是。”
话音刚落,迎接他的又是一招窝心脚。紧接着,又走了一遍摁在地上痛打的流程。
到第三遍问询时,莱恩斯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
“你听好了,奥内斯特到底是不是弑君案的主谋?”
“您说是就是,您说不是就不是。”
前情报部长,莱恩斯此刻彻底屈服了,就像是一棵枯萎的草。
他已经不在乎真相与未来了,在海情处想死都难。
义忠满意的笑了笑,拿出了一根烟塞到了他的嘴里。
点燃后,莱恩斯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
“莱部长,今天辛苦了。你的配合对案件的进展很有帮助。”义忠说完后按了按他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去。
义忠走在昏暗的走廊内,心思飘忽不定。
这个潜伏在帝国已久的鸭嘴兽,他的毒液此时终于有了显现。
“对了,愉快哥呢?”义忠突然回头问道。
所谓的“愉快哥”就是赞克,因为他那烦人的口癖导致义忠给他起了一个这样的绰号。
后面的士兵听到后,连忙领着义忠前往了一个关押室内。
打开门后,只见那赞克抱着头,哆哆嗦嗦的蹲在房间里。
他的十指已经烂成肉泥,关节上全是淤青。
看见义忠进来后,他立马疯了一般的跑到墙角,用胳膊护住头蹲了起来。
与之相伴的还有从裆下渗出的黄色液体。
义忠走上前踢了他一脚,语气就像在逗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狗:
“喂,跟你说话呢!”
“嗯。”
赞克沉闷的应了一声。
“还愉不愉快了?”
“不愉快了,不愉快了。”赞克连忙挥着手,生怕说晚一秒再挨上一顿毒打。
“这不就对了,你这傻逼口癖是无法和人好好交流的。”义忠带着嘲弄说道。
面对义忠的评价,赞克默默的抱着头不说话。
义忠见此,继续问道:
“你贩的事不少呢~
你说,我该怎样去救赎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渣?”
“我悔改,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让我死吧!”
赞克扑到义忠的脚下说道。
“是个人看见美丽的少女都会激起保护欲才对啊,最起码也是性欲嘛!
可是你连这点朴素的感情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悔改过来了?”
义忠望着牢房里飞舞的苍蝇,调侃道。
赞克听完之后,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此刻的他,终于深刻地理解并感受到了当他亲手斩首那些无辜之人时,他们内心所承受的恐惧、痛苦与绝望。
那种滋味犹如万箭穿心一般,让他难以忍受。
“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康复。”义忠一边说着,一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赞克的肩膀。
然而,在那看似关怀的举动背后,却隐藏着一丝阴森的笑意。
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间阴暗潮湿的牢房。
赞克望着义忠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助。
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
那声音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着,仿佛要冲破这牢笼的束缚。
而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无尽的折磨——韩式按摩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电击治疗。
当义忠走出关押区的时候,他那双略显浑浊的老眼立刻就看到了威尔。
此时的威尔正一脸严肃地朝着这边跑来,并急切地说道:
“将军,艾斯德斯上将好像正在到处找您呢!”
稍作停顿之后,威尔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接着补充道:
“准确地说,她应该是在故意堵您。
我听说她已经去过咱们的公司、海军办公室等地方,但都没有找到您的身影。
所以,现在她索性直接站在了海清处的门口。”
义忠听闻此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马上就明白了艾斯德斯此举的意图,这个娘们必定是想要让自己对于妮乌的死给出一个交代。
他二话不说,直接使出了官僚主义技能之避而不见!
领导有事,领导很忙,领导开会去了,总之有时间一定给您答复。
您小子就耐心的等着吧!
“哟西,我们从后门悄悄的离开,惊动她滴不要。 ”
…………
与此同时在塔罗斯国,对于战犯的最后清算也到了最后一步——“扩大化”
塔兹米此刻正在审理一个男巫。
对外作战求仙问卜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可以加强内部士气与团结。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提前预测战争的胜利是一种好兆头。
而这名男巫就是女王在议会上所推举出来的人,他所预测出来的结果是“战争能取得胜利。”
所以说,他也是半个战争的推动者。
现在的问题就是他的预测的结果,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还是“受利益推动”。
这对他行为的定性起到重要作用。
当然,话说回来,这都是塔兹米一句话的事。
“你不是会算卦吗?那你看看我怎么样?”
塔兹米看着那个男巫淡淡的问道。
那男巫眯着眼睛,看了塔兹米好久,突然,一惊一乍的说道:
“呀!了不起,了不起!
你遇到贵人了啊!”
说着他伸出大拇指。
“诶,有意思!怎么说?”塔兹米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遇到的贵人不一般,你的爱情线本身很坎坷的。
要么阴阳两隔,要么当亡命鸳鸯,要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但是你这贵人,嘿!愣是把你俩撮合到一块儿了。”
“嘶~有点道理!”
“而且你这贵人啊,还替你把桃花劫挡了!”
“唉,这你就得给我详细说说了。”
…………
在海情处的后门,义忠鬼头鬼脑的探出了自己贼兮兮的小眼睛,看了看四周。
在确定周围没有什么蓝发小丑之后,他便如闪电一般的蹿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看着后视镜内越来越远的海情处,他长舒了一口气。
得瑟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叼在嘴上。
烟还未叼稳,有人便从后排递上了打火机。
义忠习惯性的扭过头去,借火引燃了香烟。
临了他还拍了拍那人的手,示意自己点燃了。
车刚开出去了几米,义忠突然反应了过来。
一脚急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我车的后排怎么会有人呢?
义忠呆呆的回过头去,他脖子转的就像没有上油的齿轮一样缓慢。
“艾斯德斯……上将?”
艾斯德斯冷冷的笑了笑,将义忠的烟从嘴上拽了出去,丢出窗外。
“我不喜欢烟味。”
…………
与此同时,塔兹米所在之地。
“你这贵人啊,可不一般!将门虎子!如天上的太阳照耀在每个人的身上!”
男巫继续侃侃而谈道。
塔兹米听着也是满心欢喜,趁热打铁,从自己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义忠的高p照片,摆在了面前说道:
“那您帮忙看看,这个人面相怎么样?能成大事吗?”
男巫也是明白,入门先观来意,既开言切莫踌躇。
要是想到什么,直接一口咬死。千万不能变卦,否则会被人怀疑。
这就是“算卦”的精髓。
于是,只见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拿起那张照片。
他那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仿佛只是随手捡起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一般。
接着,他微微眯起眼睛,以一种轻描淡写、毫不在意的神情瞥了一眼手中的照片。
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同时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啧啧声。
“啧啧啧,就凭这副面相,我看呐,此人怕是一辈子都干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喽。”
他的语气充满了轻蔑与嘲讽,似乎对照片中的人有着极为负面的评价。
听到这番话,站在一旁的塔兹米顿时着急起来。
他瞪大了双眼,心中暗自思忖道:“这怎么会跟安宁提到的那个传教士说的如出一辙?”
想到此处,塔兹米赶忙上前一步,双手迅速将照片推向对方,并以极其诚恳的态度说道:
“求求您啦,请您再仔仔细细地看上一看吧!也许刚才您没有瞧清楚呢。”
然而,面对塔兹米如此恳切的请求,那位男巫却表现得异常冷漠和敷衍。
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不耐烦地回应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刚才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这人的面相极差,根本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算了吧!”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
塔兹米一听这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愤怒,一个箭步冲上去。
紧紧地拽住男巫的脖领,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你这个混蛋!给我认真点好不好?
就这么随随便便扫一眼就算看完了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男巫显然被塔兹米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你怎么看个相还急眼了呢?真是莫名其妙!”
而塔兹米则毫不退缩,继续怒吼道:
“少废话!我告诉你,经过我的深入调查,已经查明了真相——你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大搞封建迷信,走反动路线的战犯!
来人呐,把他给我带走!”
随着塔兹米一声令下,周围早已待命多时的士兵们立刻蜂拥而上,将那名男巫牢牢控制住。
“唉!唉!唉!看个相而已,你们怎么还打人啊?”
“少废话,你知道他是谁吗?竟敢敢说他面相差!”
等男巫被抓走后,塔兹米才小心翼翼的从桌子上重新拾起了那张照片。
如获至宝般的装进了胸前的口袋里,拍了拍。
…………
与此同时,在帝都,某个会员制餐厅内。
“对于妮乌的牺牲,我的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歉意和无尽的悔恨。”
义忠凝视着面前的艾斯德斯,眼眶泛红,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
“妮乌,他是一名真正伟大的军人!
无论面对怎样艰巨的任务,他总是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
义忠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
“然而,也许正是这份身先士卒最终害了他。”
义忠轻轻地叹了口气,微微摇着头,
只见义忠默默地走到桌前,拿起一瓶红酒,打开瓶盖,然后缓缓地将酒倒入两个精致的高脚酒杯中。
义忠端起其中一个酒杯,凝视着杯中那如血般艳丽的颜色,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重地叹息一声,语气沉重地说道:
“敬妮乌!愿他在天堂安息,不再受到战争的折磨。”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默默的走到了窗前。
与此同时,艾斯德斯也同样举起了酒杯。她的眼神坚定,冷冷地说道:
“他既然选择走上战场,就应该要有随时付出生命的觉悟。
是那份弱小害了他,如果他能再强大一些,或许结局会完全不同。”
话音未落,她便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死于阴谋的人,最终是以军人的身份退场。
义忠想到这里,便会感觉到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可悲。看着远处的落日,说道:
“任何伟大的胜利,都是以牺牲铸就的。”
这句话是安慰艾斯德斯,亦或是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也不知道艾斯德斯是否听见了这句话,只见她站了起来,郑重的说道:
“无论如何,我会为我的属下报仇的。
毕竟……他是我可爱的部下。”
义忠听到后,回头看去此时他的身躯刚好挡住了太阳的余晖。
他的影子被无限拉长,那道阴影完全将艾斯德斯笼罩。
艾斯德斯恍惚间好像看见一道名为“未知”的黑山。
山就在那里,让人忍不住去攀登,去征服。
过了半晌,那个山开口了:
“我支持你,只不过,千万别抱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