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被那样一双冷厉的眸子震慑到了,也对,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男人,能有多良善呢?他收敛了目中的一丝失落,仍是那样魅惑得凉薄的神情。
“好了,你回去吧,记得你的身份。”他看着那少年一双魅惑的眼睛,都说无情人最痴情,深情人最无情,他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少年摇着折扇,漫不经心的说道:“主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似乎什么都放不在心上,就那样慢悠悠的,可熟悉少年的人知道,这样谈笑风云,漫不经心的时候,是少年最为可怕的时刻。
“主人,你知道我在江南遇见谁了吗?”少年的语气,有些情调,甚至带着些幸灾乐祸,他的眼睛看着远方,没有人注意到他眼睛里有一丝黯然神伤。好像想起了什么并不开心的事情,可是他却依旧带着笑容。
皇甫晟无心和少年绕弯子,她的视线还停留在那盘棋局上,虽然他这一节就了一盘棋,但是整局棋已成残局,可他却还在寻找一个突破口,“想要说什么就说吧,不要给我这绕弯子。”
“我遇见了你的侧妃,原本应该死去的周碧瑶。”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带任何情感,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倒是让皇甫晟有些惊讶。
皇甫晟愣怔了一会儿,然后淡淡的说道:“遇见了又遇见了,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往事蹉跎,前尘皆忘,他们之间原本就是一段不应该有的孽缘。
“我只是告诉你,我遇见了她,并无它意,你若是不想听便不听了吧。”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用情至深之人,从高高在上的郡主到流落民间的孤女,或许皇甫晟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一切归根到底都是因他而起。
“主人这么多年,当真对她,没有一丝动情?”少年的语气淡漠。一身红衣,竟然被他穿出了凉薄的味道。在他身边的哪一个不是凉薄之人的,更何况少年本来就是一个杀手,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皇甫晟这个时候终于抬起了眼,他看了一眼的少年,“不该你问的事别问,不该你管的事别管。”他漆黑的眸色闪烁着森冷无比的光,似乎一点也不愿意提起那个女子,好像那个女子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就是错误,就是污点。
“既然不爱,何必伤害?”
少年自言自语的说着,声音很小,他知道耳力极好的皇甫晟自然是会听见的,但皇甫晟没有说话,其中的因果他不甚清楚,可他在江南遇到那个落寞的女子时,心中却有些不痛快。
少年见皇甫晟不再说话,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触怒他了,有些话或许真的不该说的,他苦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他没有看见他身后的皇甫晟,望着书架上的一本书出神。
少年挥着折扇朝着四皇子府外面走去,突然起了一阵风将院子里的梧桐叶都吹落了,就落在少年的身后,少年的影子消失成了一点红线,皇甫晟知道,这人绝对是这京城之中的变数。
“主人,摇光此去,恐生祸端。”他站在皇甫晟的身边,将这几日京城发生的事情全都汇报给了皇甫晟。天璇虽然名义上是皇甫晟的暗卫,其实他掌握着整个京城的情报,因此他才成为了七部的老大。
皇甫晟一边将棋盘上的所有黑子都收拾干净,一边轻声说道:“让他去吧,他不会对那人怎么样的,他心中有分寸。”他看着满盘的白棋陷入了沉思,下一步该怎么走谁也不知道
。可既然这棋子已经放在棋盘上了,那就非走不可了。
皇甫晟收拾完棋盘之后,望了一眼窗外,似乎起风了,京城很少起风的呢,就在这个时候天璇拿过来的一件披风,细心的给皇甫晟披上,“主人,天气凉了。”
今年京城的秋天似乎比以往更加的寒冷,霜降还没有,寒冷的霜气便封锁了整个京城。
比天气更让人忧心忡忡的是而今动荡的朝政,皇帝疯了,没有任何执政经验的九皇子手握大权,却根本号令不了群臣。
朝野上下争权夺利,一派浑浊乱象。幸好有右相沈修文在,才能堪堪稳定住大局,可偏偏九皇子殿下和沈修文一直不对付,一个是大权在握的太子,一个是一心为民的丞相,两人原本应该齐心协力,但是太子却莫名其妙的寻了个由头,让沈修文赋闲在家。
沈修文斜靠在一张精致的花雕木床上,手中握着一卷古籍,气定神闲的样子,倒颇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风骨,他温雅的眉目之间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愁绪,屋子里十分寂静,时不时有一两声翻书的声音。
“呦,右相大人,今日怎么有这闲
情逸致呀?按理来说,这会儿你不该处理那一堆政务的吗?我听说整个京城的官员们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少年依着门框,摇着扇子,明明是凉薄的秋日,可他却终日扇子不离手,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沈修文连眼皮儿都懒得抬一下,一向冷静的右相大人,难得没有克制地说道:“会聊天吗?不会聊天就滚,臭小子一天天的没个正事干。”
“好歹我也是你弟弟,能不能对我友善一点?”少年虽是无奈的语气,可是脸上依旧笑嘻嘻的。
“是师弟不是弟弟。”沈修文翻了一个白眼儿,然后自顾自的看书,压根儿不打算搭理这个烦人精,或者说他根本不敢看向那少年魅惑的眼睛,仿佛山间的狐狸,天然带着一股子勾引人的气息。
红衣少年倒也不恼,走到了沈修文的身边,耐心地说道:“师弟怎么了?师弟也是弟弟呀,这些年是谁陪着你读书?是谁陪着你练功?是谁陪着你高举状元的?”
“是呀,如果不是你陪,我早就中状元了,不用等这么久。”沈修文一点面子也没有留,继续翻着书,可是眼睛却没有停留在书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