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胜的话越说越不得了,一个个大锅往葛慧敏的头上扣。
这么多年来家里从没有爆发过一场大战完全是因为葛慧敏隐忍,现在葛慧敏明白了,自己的一步步隐忍对他来说只会更加得寸进尺,根本不会有一点退让。
他只会认为葛慧敏心虚才不敢跟他吵架,绝不会想到葛慧敏只是想家和万事兴而已。
葛慧敏深吸了一口气,纵然她忍耐力再好,这次也不想再忍了。
“我怎么了?我嫁给你这么多年花过你多少钱了?你知道现在的菜价吗?知道肉价吗?知道你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穿的鞋都是多少钱吗?知道几年前家里翻修外面刷墙的人工是多少,材料费时多少吗?知道柴米油盐一个月究竟要多少花销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往家里多拿钱,这些钱哪一样不是我自己挣来的?我有没有伸手跟你要过钱?我是不知道你的退休金到底有多少,但你自己清楚你对这个家的付出究竟有多少,我再苦再累都没跟你抱怨过,你反而把这些当成理所当然了,是不是我脾气太好了,让你觉得不管你怎么骂我,我都能咬牙忍过去?”
葛慧敏终于爆发了,多年来强忍在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家里的家务活你做过吗?你扫过一次地吗?洗过一件衣服吗?做过一次饭吗?烧过一次菜吗?你生病住院的时候我辛辛苦苦地伺候你,落得你一声好了吗?你亲妈都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我知道,你嫌弃我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以前你想娶的人也不是我,但有什么办法?你最后还不是只能娶我?我一直想着跟你好好过日子,都老夫老妻了,吵架给人看笑话,你倒好,真觉得我是个没脾气的了?”
林文胜被葛慧敏的气势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葛慧敏这么能说会道,居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他还没说到那么严重的份上,反而让她先发制人了。
“你还觉得委屈了?你做这些事不应该?哪个女人不做?”
“谁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这个家是我一个人的家吗?孩子是我一个人就能生的吗?既然都不是,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得我一个人来干?”
葛慧敏的嘴比大脑快,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了,但这些的确是她自己的心里话,她已经想说这些很久了,只是以前一直害怕林文胜,根本不敢说,现在好了,林文胜先撕破了脸,她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她胆战心惊地看着林文胜,事已至此,就算林文胜最后又发脾气,她也只能咬牙忍着。
“你可真是出息了,这些话你敢去你父母坟前说?他们在棺材里都会被你气得跳出来。”
“你不要拿我父母说事,我父母生前我一直听他们的话,也好好的照顾他们,送了他们最后一程,我这个做女儿的没有任何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倒是你母亲,去世之前想见你一面,你又在哪里?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一刻不离守在她身边,她想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都难。”
那一次,葛慧敏第一次质问林文胜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连母亲的病床前都不肯守着,林文胜什么都不肯说,支支吾吾,她就知道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可葛慧敏生来就不是把事情闹大的性格,过后没再追问,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想来,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对劲了。
她是女人,就算再迟钝再不敏感,丈夫瞒着自己做了些什么还是能察觉的出来的,多年来她一直麻痹自己,让自己加装不知道这件事,看来是自己做错了。
“你除了会翻旧事之外还会干什么?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这个家你爱收拾就收拾,不爱收拾就不收拾,我现在连说都不能多说一句,你是真长本事了。”
“为什么我一说起这件事你就想跑?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鬼?”
林文胜很好的演绎了做贼心虚这四个字,葛慧敏前阵子才学的这个成语,林文胜就言传身教了。
“你少胡说八道,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揪着不放,你心胸怎么这么狭隘?”
失望是一点点累积在一起的,葛慧敏从前一直不敢对林文胜太大声地说话,就是因为林文胜总会拿自己所为的威严压着她,让她明白在这个家他说了算,别人都不能反驳他。
葛慧敏小的时候父母就是这么教育她的,长大后林文胜也是这么说的,长久以来,她一直被剥削自己的利益,甚至连为自己争取一点都会被认为是不懂事。
现在,竟然变成了心胸狭隘。
这一架吵得两人不欢而散。
同睡在一个房间里,但是他们一直都是分开床睡各自睡各自的,葛慧敏辗转难眠,天还没亮时,她听到林文胜下床收拾东西的声音,她背对着他加装没听见,直到他收拾完东西开门走人,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以往每一次,他要出远门时她都会在前一天帮他收拾好衣物,早早地起来为他做好早饭,绝不让他饿着肚子出门,今天,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逆反吗?
她突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开始明白什么叫做蹬鼻子上脸。
林文胜这么多年对她的行为就就叫蹬鼻子上脸。
葛慧敏起来后终于开始收拾这个乱糟糟的家,明明才两天没收拾,家里就已经变得不成样子,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也像林文胜那样总是不着家,这个家要变得如何脏乱差。
乔葭进来的时候,看见葛慧敏正趴在地上擦地,她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没看见林文胜。
“你昨天才做好的头发,今天怎么乱糟糟的?我来帮你弄一弄,还等着新发型惊艳四座呢。”
葛慧敏经过昨晚后,好像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问乔葭:“我是不是太逆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