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进县衙内府的大堂中,这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各有心事。
而梁毅则是等待在里面,首先就看见姜侩那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不妙。
“姜通令使,怎么出去这么久?这茶都快凉了。”
本来姜侩和梁毅、冯峥正聊着,韩松便突然进来,说什么让姜大人看个好东西,便引了出去。
梁毅不放心,怕韩松乱说话,便让冯峥跟着出去,结果回来便是这个样子,而且那陈轩也跟在后面,估计十有八九和他有关。
可惜韩松把亲信手下全部安插在县衙中,他和冯峥完全控制不住县衙外府,只有陈轩的势力能与其抗衡,如今韩松定是想借刀杀人,趁此除掉陈轩。
“哼,喝茶?你们安山县的茶我可不敢喝。”
姜侩轻哼,看都没看站起来迎接的梁毅一眼,自顾自坐在主位上,身边的十几名侍从分站两旁,好似姜侩才是县衙的主人,搞得梁毅下不来台。
“不敢喝?那我尝尝。”
走进来的陈轩听见这话,马上快走两步,拿起姜侩桌上的茶盏便一饮而尽。
“哈!这不是挺好喝的吗?”
陈轩咂咂舌,眯眼回味着茶香。
“我弄死你”
“姜大人息怒!姜大人息怒呀!”
梁毅和冯峥吓出一身冷汗,赶忙上前拉住即将暴走的姜侩。
而姜侩的侍卫也已经把陈轩团团围住,怒视陈轩,手搭在腰间佩刀刀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而陈轩则是一抬手,制止了自己这边想要上前的兵卒,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
“都退下。”
姜侩深吸几口气,想到自己来这里的任务,强制冷静下来。
“是!”
侍卫们闻令也回到姜侩身边。
“武县尉,现在厉国的大军已经围住了拒厉关,如果关破,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江北府,你们安山县还有多少兵力?”
重新坐到椅子上,姜侩也不再啰嗦,直入主题。
“大概五百人吧。”
陈轩思索片刻说道,这也是原先安山县应该有的正常兵力。
“五百?五百人要那么多钱粮干什么?”
姜侩不解,看向下方座位上一直躲避陈轩眼神的韩松。
“咳咳。”
韩松看见对方望了过来,刚要开口,却被陈轩的干咳声打断,欲言又止。
看见这一幕的姜侩面色更加阴沉。
“韩员外,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本通令使会给你做主的,就算我不能做主,知府大人也能做!”
听到对方要保自己,还搬出知府这个靠山来,韩松彻底放下心来。
“谢姜大人,我这有个东西,想给您先过目一下。”
说着,韩松掏出左袖中的一张画卷,略微发黄,看起来放置了有些年头,呈给姜侩。
冯峥和梁毅一看那画卷,心道糟糕。
他们已经认出了那是什么,分明就是关于县城主要官员的画像。
大乾国规定,为了验明身份,每个有品级官员都要绘制三幅以上的画像,本地官府和上级官府,甚至连京城都要专门保存。
而这幅画像就是韩松派人从府库中找出的,就是为了将陈轩一军,也能震慑冯峥和梁毅,让他俩不敢乱讲话。
“哦?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
姜侩好奇打开画卷,仔细看了一会,突然笑出了声,然后转过来亮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只见画卷上画着一个国字脸男人,浓眉宽鼻,看起来十分孔武有力,正是武安年轻时的模样,而下面则写着威远道江北府安山县县尉武安。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韩员外你还真是送了我一个好东西。”
这次轮到姜侩发难,举着画像幽幽看向陈轩。
“这上面的人是你吗?”
“是我!”
陈轩点头,表情不变,反而仰起头来,好让姜侩看的更清楚。
“那时候,我还有点胖。”
“这就不是你。”
姜侩眯起眼,表情不善。
“你说他不是我?”
“不是。”
“我说他也不是我,这根本就他妈不是我!”
陈轩说完,表情变的恼怒,气的原地走来走去。
“那到底怎么回事呢?”
姜侩挑眉问道。
“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当时给我画像,花了半天功夫,结果画完他们就给我这张,我说这不是我,他们说这就是我,我说他真不是我,他们说这就是你,我没办法,就只能这么留着了。”
“哦,是这样呀。”
姜侩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可旁边的韩松却是急了。
“哦什么呀,县尉明明不是他!他不是武安!”
“哦,是这样呀。”
姜侩又点点头,看了看陈轩。
“既然不是武安,那好,来人把他拿下!”
“是”
噗呲!
旁边的侍卫刚刚出声,刀影一闪而逝间,侍卫的身躯已如落叶般被一分为二,无力地散落。
下一瞬,姜侩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凉意沿着脊背攀升,直至脖颈之处。
紧接着一把陈轩随身携带的朴刀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刀刃的寒芒在阳光下中闪烁。
四周的空气里顿时弥漫着浓厚的血腥与不安,姜侩的呼吸变得急促,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陈轩!你疯了!”
冯峥眼中焦急之色仿佛凝滞。
“找死!”
“杀了他!”
“放开姜大人!”
跟随姜侩的侍卫看见此幕,全都慌了神,但是不敢贸然上前。
侍卫们丝毫没有顾及刚有同僚瞬死在陈轩刀下,他们只知道如果姜侩出了事,不仅是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都要一块遭殃。
“你敢杀我?”
姜侩又惧又怒,但是对上陈轩那双冰冷的眼神,又心慌不已。
“杀的就是你!”
陈轩冷笑一声,刀刃继续贴近姜侩的皮肤,想要再吓唬一下他,好逼对方接受一会自己提出的条件。
然而,就在那锋利的刀刃仅仅擦破了姜侩皮肤,流出一缕鲜红之时,异变陡生。
姜侩腰间那枚古朴的玉佩,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猛然间绽放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烈日破云而出,瞬间照亮了屋内略显昏暗的空间。
这道金光快若闪电,超越了肉眼的捕捉极限,携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激射向陈轩的额头。
陈轩的脸色骤变,瞳孔急剧收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靠着身体本能,扭动身形。
可是他的动作终究慢了半拍,金光直接射穿他的腹部,留下了一个细微却致命的圆形孔洞,鲜血如同溪流般,汩汩而出,染红了衣襟。
那抹璀璨的金光,其势不减分毫,犹如划破长空的利剑,又继续洞穿了陈轩身后一名侍从的身躯,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光芒轨迹,才渐渐黯淡,最终消散于无形之中,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