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紫金冠,腰间佩剑。
本就俊美的脸庞,往日是桀骜不驯,今日则是阴狠暴戾。
他的眉宇间,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杀意,那股子狠劲,让人不寒而栗。
大殿上的血迹未干,即便是熏香也无法完全掩盖那股血腥气。
“朝堂之上,有人胆敢污蔑孤,儿臣亲自处理掉,污了父皇眼睛,还望父皇恕罪。”
虽说是在求恕罪,可没有一丝的悔意,并不认为自己错了的态度,让人牙痒痒。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龙冕上的珠帘轻轻摇曳,遮挡着他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声音平静温和,仿佛只是在唠家常,与这血腥的场景格格不入。
“天气越发寒冷,太子今日怎会来早朝?”
皇帝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责备,反而带着一丝关切。
此言一出,在场的百官不禁低声议论,众人皆知圣上独宠太子,却不知是这么个宠法。
带剑上殿已经是违背规矩,更别说大殿杀人。
圣上连问都不问,害怕天凉冻着太子,没看到在场几位皇子眼里都冒火了吗?
沈君陌唇角勾起,笑意却未到眼底,
“三件事,第一件,儿臣是来求一道赐婚圣旨。”
皇帝的手一顿,随后带着些笑意的问,
“是哪家的姑娘,让我的陌儿如此重视?”
“忠勇侯府义女,云倾。”
太子沈君陌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百官的议论声随之而起,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
“若是忠勇侯嫡女,那太子妃也做的,只不过听说这义女是被除族的。”一位官员低声说道,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似乎原是乔尚书家的嫡女,还被封了县主。”另一位官员接过话茬,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羡慕。
“听我家女儿说,次女是有名的草包废物。”又一位官员加入讨论,他的话语中满是轻蔑。
“问问乔尚书不就行了?”有人提议,目光投向了乔书远。
周围的议论声如同一根根针刺,让乔书远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没想到那个野丫头竟然如此命大,两波杀手,上百山匪,都没能将她置于死地。
乔书远紧紧握着朝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出列上前。
“禀告圣上,那云倾本是微臣嫡女,因其不敬尊长,不守礼法,实在难以管教,已经被逐出族谱,微臣认为,此等女子不配为太子妃。”
“乔尚书,请你注意言辞,如今云倾可是我侯府的女儿,太后亲封的县主,与你乔家并无干系,休想沾边。”
忠勇侯的呵斥,呸的一声,让乔书远脸色更白。
皇帝的目光从珠帘后透出,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若真的是忠勇侯的亲生女儿,他或许不会同意,毕竟太子外祖卫国公家可是把持着一半的兵权。
而忠勇侯手里的兵权也不容小觑,不过仅仅是个义女,还是个品行成谜的女子,倒是不用担心兵权的事儿。
只是这样一个女子是不是配不上君陌,也挡不住悠悠之口。
皇帝有些犹豫的开口,“太子,你看……”
沈君陌低垂着眉眼,修长的手指按住胸口,隐忍着来自胸口的那丝丝闷痛。
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他发病时越发暴戾,无常理可言,自云倾将手覆在他胸口,一切都失控了。
今日晨起之后,胸口的疼痛减轻很多,他缓缓松开手指。
“儿臣心意已决。”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乔尚书,你的话朕已听闻。但云倾如今已是忠勇侯府的义女,她的品行,忠勇侯自有评判。
太子既然看重她,必有其道理。朕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皇帝口谕,让朝堂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乔书远面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还未喘口气,就听到沈君陌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过父皇,第二件事,乔尚书勾结山匪,只因不愿归还太子妃生母嫁妆,意欲将未来太子妃杀人灭口。”
“微臣冤枉!”
乔书远如遭雷击,跪地喊冤,他不敢想,这意欲杀害太子妃的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
“陌儿这么说是有证据?”
皇帝的目光透过珠帘,直视沈君陌,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查案子可不是孤的事儿。”
沈君陌淡淡一笑,眼中纨绔十足的直视自己的父皇。
太子的这句话让他放了心,有些宠溺的隔空伸出手指点了点沈君陌,无奈的摇了摇头,张口道,
“大理寺卿何在?”
“微臣在。”
“查。”
随着皇帝的命令,大理寺正要卿领命而去,沈君陌将人拦住,
“一事不劳二主,孤前些日子剿匪,回京路上也遇到了刺杀,劳烦大理寺卿一并查查。”
“什么?!”
皇帝的惊讶之声在大殿中响起,他连忙直接走下高台,走到沈君陌面前,握着他的胳膊,上下来回扫视两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伤到哪里了?怎么回事?谁敢伤我儿?”
“父皇,儿臣无事”
“退朝!传太医。”
说完拉着沈君陌想御书房走去。
百官惊愕的目光随着皇帝和太子的身影移动,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中。
在所有太医都确认太子无事,且没擦破一点皮,全身最重的伤就是喉结上的牙印之后,皇帝余怒未消。
“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儿子!”
“还有儿媳妇。”
沈君陌加了一句,让皇帝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咳了咳,
“传令下去,将乔尚书暂时收押,待大理寺卿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还要归还我儿媳妇的嫁妆。”
沈君陌微微点头,嘴角微微上翘,深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满意,
“父皇英明。”
皇帝眉眼笑得开怀,略微抬手,拍着太子的肩膀,
“前些年给你物色不少闺秀名门,一个个被你回绝,连个暖床丫鬟都不要,如今倒是难得。”
他有些感怀,眼中闪过怀念,
“若是你娘知道,你成家之事,说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沈君陌伸手将肩膀上的手拿下。
母亲那么善良的人会高兴吗?
他扪心自问。
这病症越发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