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梦涵拉住杨晨新衣角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怎、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她发白的嘴唇挤出几个字:“这里难道真的是古墓吗?”
脑子里关于墓穴的一切恐怖幻想,随着她自己的一句话瞬间占领了她的脑子。
杨晨新快速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开始观察起棺材周围的痕迹。
要是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对这种东西有任何忌讳,但是这几天他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不得不联想出一些超出自己认知以外的情况。
漆黑的棺材就敞开摆在他们眼前,里面究竟会是是新鲜的尸体,还是苍白的骸骨?
再或者说,里面的东西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被搬了出来……
杨晨新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司梦涵想阻止他却拽不住,于是也硬着头皮跟着向前挪了一步。
四周都是黑暗和虚无,唯一的光源就在杨晨新的手机上,空气好像很污浊,流动着粘稠的雾霾,让手机的光亮都传播不了太远。
杨晨新将手机凑近棺材口,发现这口黑棺是和地面一样的吸光材质,远距离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正当他想再上前一步仔细观察的时候,身后拽着他衣角的力量一瞬间消失了。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额头几滴冷汗划过他的鼻尖,他慌张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
因为找不到目标,他无法发动【回溯】让司梦涵回来。
他也顾不上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危险了,开始伸手胡乱地在周围扒拉。
“司梦涵?”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能听得见吗?你在哪?”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一股巨力从身后捂住他的嘴,这股力量大得出乎他的意料,几乎将他整个人向后拉甩过去。
挣扎中他的手机掉在地上,萎靡的荧光立刻被地面吞噬殆尽。
四周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杨晨新被这巨力一拉扯,在空中倒飞出一个弧线,最后重重摔落在不知何处。
他后脑勺着地,剧烈的疼痛伴随呕吐感让他瞬间晕厥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渐渐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睛后仍然是一片漆黑,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嘭”地一声碰在距离头顶很近的一个物体上,再次撞了个七荤八素。
他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蜷曲在地上伸手在四周摸索,这一摸索便让他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在棺材的内部,原本被掀翻在地的棺盖已经严丝合缝地将他困在这里面。
棺材里的空间并不大,他没有碰到其他的任何东西,里面除了他自己似乎空无一物。
杨晨新冷静下来,没有那些想象中腐烂可怖的尸骸让他松了口气,可是现在的状况更加离奇了。
是【混荒】的人埋伏自己?
不,在一个自己未必会来的地方守株待兔,并不像【混荒】能想出来的蠢办法。
那是原本一直待在这里的主人?
可是什么人会在学校的地底建造这么诡异的建筑呢?
或者说这里还有其他入口,某个来者不善的人将自己打晕扔在棺里?
但是除了自己还会有谁会想到在风口浪尖的时刻来这里呢?
杨晨新觉得这些猜想都比较牵强,并不能完善他的思路。
他又试着推了一下冰凉的棺盖,还是纹丝不动。
他扭曲着身体,让手指能够接触到棺材内的所有角落,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找到一丝缝隙。
比起自己的处境,他更担心的是司梦涵的安危,他本该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带她离开甬道的……
可是他却鬼迷心窍不受控制地继续往前走,现在看来是他将司梦涵亲手送到了深渊里面。
真的不该带着她来的。
他懊悔地一拳捶在棺材壁上。
——咚!
分明是石材质地的棺材,却发出了沉木的厚重声响。
——原来如此。
这棺材的材质就像是石头,却又有木头的传声效果,那么它的密度应该和木头相似,这样棺盖就不至于达到不可撼动的质量。
只要自己跪棺材里,用身体为支撑,用背慢慢顶开一条缝隙,就有机会出去。
一边这样想着他便也一边这样动起来了,他翻身跪起,用背撑住棺盖用力地往一边蹭。
片刻,他只感到身体往那个方向忽地一卸力,棺盖果然挪动了几分。
有用!
他欣喜地准备再如法炮制,这时,棺外却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笃笃笃!
杨晨新在闷热的黑暗中惊出一身冷汗。
——笃笃笃!笃笃!
他一动不动地杵在棺材里,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分辨声音的源头。
——笃!笃!笃!
好像是有人在敲棺材,这奇怪的节奏是密码吗?外面的人想传达给自己什么信息吗?
杨晨新脑海里立刻建立了数种密码模型,摩斯密码……不对,跳频密码……不对,培根密码……也不对……
棺外的敲击声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随意,杨晨新脑子一片乱麻。
几秒之后他放弃了。
这根本不属于任何密码形式,这就是某个东西杂乱无序地在敲击棺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过去,杨晨新在敲击声中已经感到呼吸困难,氧气就要消耗完了。
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要继续顶开棺盖,不然他很快就会死于缺氧。
“杨……晨……新!”
“笃笃笃”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细微的女声从棺外传来。
“司梦涵……?”杨晨新眼中立刻恢复了一点亮光,“你还好吗?你等等,我马上出来带你离开……”
说着杨晨新再次跪起用背撑起棺盖,奋力地一个方向发力。
终于,顶着背上皮肤火辣辣的灼烧痛感,他将棺盖一角蹭出了一个巴掌宽的缝隙。
缝隙外传进来莹莹微光。
——看来自己掉落在外面的手机还有电。
因为长时间处于绝对的黑暗环境中,他的眼睛现在对任何光线都非常敏感。
那一丝微弱的荧光就像他求生的希望之光。
他最后用尽全身力气顶着那个缝隙处的棺盖,慢慢挺立起腰身。
棺盖缓缓掀起一个角度,在他完全将视线扩散出去的时候,他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住了一样,骤然收缩。
他和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女人,面对面地静止在棺材的内外两个世界。
最让他心底发怵的是,这个将女人一只手抬起,用长长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整个脸庞,却没有遮住她脑后那一头慵懒的淡紫色烫发。
“司梦涵……?”
杨晨新靠着微光紧盯着遮面女人,心跳声像炸雷一样在胸腔里回荡。
青衣掩面的女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是过了几秒后,颤颤巍巍地举起另一只躲在长袖里面的手,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在棺材上。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