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燃醒过来已经是二十四小时之后了,林琅长舒一口气,但却不给司燃任何喘口气的机会,“是谁开的枪?”她自始至终都没跟任何人说起自己曾见到过乔镇司。
司燃还很虚弱,“乔镇司。”
雪千臣大吃一惊,“他真的在那儿?”
司燃于是断断续续地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林琅的心是越来越寒。现在的乔镇司,到底在想什么?开走了老爷子的飞机,又开枪打伤了司燃,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像是她认识的乔镇司会做的事情。甚至现在她都记不起她认识的乔镇司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雪千臣与邱总全都听得沉默了,倒是司燃望着林琅说道,“现在,你还要留下来不想离开吗?”
林琅随即低下头来,一言不发。她应该离开了吗?可乔镇司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见他一面问个清楚,更想确定他与那群雇佣兵在一起不会受到伤害。所以林琅搪塞道,“不是老爷子已经派了人来了吗?那就再等等吧。”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司燃也很无奈,加之伤口还疼得厉害,费劲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林琅躺好了。这也是他所能表达的、仅有的愤怒了。
林琅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司燃的病房里,自己走了出去。她的固执最后总会伤到别人,以前她不在意,现在她是假装不在意。
雪千臣见状追了出去,“你没事吧?”他以为林琅听到乔镇司与那队雇佣兵在一起,心情一定会起伏不定。
林琅摇摇头,“没事,受伤的又不是我。”她低下头来,拒绝再和雪千臣沟通。她知道他们都想着劝她离开,可她不甘心,也不情愿。
乔镇司又联系上了vanessa,“我只希望你告诉我他们被关在哪儿,之后的事情,我会一力承担。”
“一力承担?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vanessa的脾气还是一贯的暴戾,“joe,要我说,你不妨去死。”
乔镇司听到如此恶毒的话从vanessa的嘴里说出来,心还是颤了颤,但依旧镇定地说道,“救出家人后,我会如你所愿。”
vanessa颇为烦躁,“那告诉你也无妨,早晚你也会被抓进去和他们团聚的。”
乔镇司拿到地址后攥紧了手机,他要去接爸妈和fiona、aaron回家,那vanessa呢?她是大约不会跟他回去了吧?
雇佣兵的头儿看了看乔镇司的地址,“这个地方……我们倒是很熟悉,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想窝藏几个人,确实很容易。只是你确定你要找的人会在这里?”
乔镇司眉头微皱,“也就是说这里人口复杂吗?”
那人点点头,“不建议在这里行动,太容易暴露踪迹了。而且如果是这里的话,事成之后的报酬,一定要再涨。”
乔镇司微微一颔首,“那不妨我自己先去看看情况?”
那人谁知道却还是想着要监视乔镇司,于是派去了两个人跟着。
乔镇司小心谨慎地找到了vanessa所说的地方后,正要查看一下家人被关在哪里,但却渐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有人正在快速地包围过来,那气势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啦。
乔镇司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只是vanessa给自己给自己下的套,可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但他铭记着血族处理紧急事务的法则,开始不做声、不做气地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去。而身后的脚步声也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急,看来今天是逃不了了。
终于到了一处稍空旷的地方了,乔镇司停下来,轻声喊道,“出来吧。”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于是先前一直尾随着他的人便一左一右地出来了,“好久不见。”原来是andrew和john。
“vanessa呢?她怎么不来?”乔镇司笑得有些嘲讽,想必一有自己的消息后vanessa就迫不及待地上报了,而自己却还是一厢情愿地相信她来了这里,“我的家人,到底在哪儿?”
andrew笑得神秘莫测,“你害得我们一连写了好久的检讨书,不该先道个歉吗?”
john早已按捺不住了,“跟他废话什么,快动手。”
此时跟着乔镇司一起出来的两名雇佣兵也是蠢蠢欲动。可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被john卸下了肩膀,吓得是屁滚尿流。
“跟我们回去吧。”
乔镇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john呈战斗的姿势,但又不敢动弹,他还记得乔镇司当初逃跑时惊人的爆发力,所以还在持观望态度。更何况,andrew还没点头,他也不敢乱来。
乔镇司知道自己在他们的手上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于是开始谈条件,“你们先带我去看看我的家人,放了他们,我自然跟你们回去,接受审查。”
andrew摇摇头,“你已经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了。”
乔镇司只得也卯足了劲头,硬着头皮说道,“那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回去呢?”
andrew依旧笑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乔镇司即使这样的时候也没忘了那两个已经疼得晕过去的雇佣兵,一手一个提溜起来后就准备逃跑。可他哪能冲得出两人的夹攻呢?没一会儿连同那两个雇佣兵便都被丢进了汽车里。
andrew这一次没有再带着乔镇司回到那幢老房子里,车子是越开越偏僻和荒凉了,他虽然手脚都被铐住了,但一直在注意观察车外的情形,为逃跑做准备。
好容易车子停下来了,乔镇司透过车子的缝隙往外看着,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厂一样,车子和人都出入有序。这里难道是家族的工厂?可乔镇司对此真是一无所知。若是fiona在就好了,她对家族的大事小事都很上心,这样的事也一定知道得很清楚。
车子径直开进了工厂的大门,那两名雇佣兵被人带走了,而乔镇司则被一直带到了院子的最深处。那个黑洞洞的小门看得乔镇司毛骨悚然,果真门一推开,都是些刑罚用具,这里难道是……乔镇司不敢再往下想,可他却还是注意到了墙角有个瑟缩的人影,“aaron……”
乔镇司凄厉地喊了出口。
那个人影动弹了一下,但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乔镇司也被john牢牢地揪住了,这时候泪汪在眼睛里,瞪了他们一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andrew冷冷地说道,“我们能在人类中存活至今,可不是因为我们是慈善家。”
乔镇司冷笑,“慈善家?有谁觉得你们是慈善家?”
andrew不为所动,“在人类的眼里,你也是你嘴里所说的你们。”
这句话对乔镇司犹如当头棒喝一样,呆在原地。andrew很欣赏乔镇司此刻的表情,看来那个人类的确是他的软肋。
andrew朝着john点点头,让乔镇司面对着aaron坐好。aaron的神思已经有些游离了,都像是认不出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乔镇司几乎就要发狂了,可john把他的手牢牢地扣在了审讯椅上,怎么也挣脱不开。
“现在问你的问题还请如实回答,否则aaron的身上可能会多几道伤口。”
乔镇司攥紧了拳头,满是愤怒,却又无奈,“你们为什么伤他?”
“他妨碍家族的大事,惩罚他是应该的。还有,现在轮不到你问问题。”andrew正说着aaron就拎起了一桶水来朝着aaron兜头浇了下去。
“你问,你问。”乔镇司不忍心再看aaron一眼。
于是从杀人案问到火车站逃跑再到林琅再到乔镇司身体的变化,他一开始还想避重就轻地回答,却害得aaron又挨了几鞭子。
乔镇司心里的猛兽在哀嚎,却又无济于事,“我说,我都说,你不要……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问及林琅的时候,乔镇司故作轻松地回答道,“感情的玩物而已,现在玩过了,不想要了。”
andrew饶有兴味地问道,“玩物么?”
乔镇司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andrew回想起了那一天乔镇司带着林琅逃走的场景,谁会只为一个玩物如此拼命呢?
好在他们对乔镇司在中国的生活并不是分知情,乔镇司于是说道,“她救过我一次,我算是报恩。”
“报恩?把恩人当做玩物?有意思……”
乔镇司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不适合撒谎,现在都不能自圆其说了。可没想到andrew却跳过了这一点,不再追问,而是改口开始询问乔镇司的身体。
乔镇司不愿说出教授来,只说自己被一个商人绑架了做实验的时候误服了一种药剂,才有了现在的变化。
“误服药剂?”andrew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可是家族让你去北京,就是因为你样样精通,药剂学更应该不在话下吧?这样还能误服?”
乔镇司张口结舌,“我……当时我昏迷了,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拿我做实验做了很久,我熬不住,昏过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吃了药剂才有现在的变化?”
“我……是我猜测的。”
andrew把手中的笔掷了出去,“你确定这就是实话?”他的话音还没落下,john的鞭子已经抽在了aaron的身上了。从乔镇司的角度看过去,aaron像是已经毫无知觉了,连疼都不会疼一下了。
乔镇司咬紧牙关。他怕自己一松口,会把林琅和教授全都牵涉进来。可他如果不松口,aaron是不是会被活生生地折磨死?
乔镇司现在是灰心丧气,vanessa说得不错,他怎么不去死呢?死或许还更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