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镇司挂了vanessa的电话,她既然有心逮住自己,想必总会有办法通过这个电话找到自己的。他慢慢地上了顶楼,这里还停着老爷子的私人飞机。司燃不见了,林琅想必很慌张,可这也是他给她带来的。
天空灰蒙蒙的,倒有点像他在北京见过的模样。只是这片天空下没有过他与林琅的记忆,显得太辽阔和空旷了。而他的心也是空荡荡的。
风声呼啸,乔镇司忽然想起了fiona说过的一些话,她说血族存在有多久,就有多腐朽,从里烂到外,所以罪人不应该是他,而是那个执意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这想必也就是在机场的时候,为什么fiona能为了他冲上前抵死拦住家族捕手。那vanessa呢?她又为什么坚持自己就是罪人呢?
乔镇司想不明白,猛地一个起身,险些跌下顶楼。他心有余悸地看看了楼下一圈,竟然在一个拐角处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他顿时看呆了。
林琅这时候也注意到了顶楼上的那个人影,是乔镇司。没有人押着他,手铐也不在了,所以她的飞机为什么到这里还是和他撇不开干系吗?那司燃呢?司燃又在哪里?
两个人之间是隔山隔海,尽管目光黏腻在一起,但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在生分地揣测对方的心思。
乔镇司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琅,迅速下了楼。林琅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他已经把司燃牵扯进来了,不能再把她牵涉进来。
林琅这时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顶楼上的人已经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刚刚在顶楼看见的那个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一样。
“林琅?林琅?”雪千臣伸出手来朝着林琅挥了挥,“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林琅现在大脑里一片空白,早不记得他们先前在讨论什么了。
雪千臣朝着林琅所看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们的意思都是先回去,等岑副官说的人手到了再做决定,你看如何?”
林琅还是有些懵,“啊?嗯……可是……”她又看了看顶楼,确定再无乔镇司的身影了,“我……”她慢慢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选择来。这样的时候,她还要继续选择相信乔镇司吗?但乔镇司既然这么做,就一定会有他的道理。
雪千臣已经慢慢地牵住林琅的手想带着她离开这里了。这里毕竟是雇佣兵的巢穴,留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林琅很顺从地跟着雪千臣走着。她总是要离开乔镇司的,早一步,晚一步,又能如何?
乔镇司躲在小楼里的窗户边,看着林琅与雪千臣手牵着手准备离开。他总是要目送着她离开,不能挽留,不能告别。这种滋味,犹如刀割一样,痛苦难耐。
林琅边走边告诉自己,不能回头,要不然她的留恋之举兴许会给乔镇司和司燃带来灭顶之灾。
可林琅和雪千臣没能走出几步就听到了小楼里传来了一声巨响。
林琅吓得停住了脚步,惶惑不安地看着雪千臣,雪千臣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踏进的世界可不是在拍电影,而是真真切切的危机四伏,但难为他这样的时候还能想着要护着林琅,“快走,是枪声。”
林琅却怎么也迈不开腿了。是枪声吗?真的是枪声吗?可她又不敢回头看。
本是躲在角落里的乔镇司也跟着被枪声惊动的雇佣兵们赶往枪响的地方,竟是司燃逃了出来,手上握着的正是从一名看守身上摸来的枪,而那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一命呜呼了。
司燃一看到乔镇司来了,攥紧了拳头,端着枪瞄准了乔镇司。而此时周围的雇佣兵则唰唰唰地把枪口瞄准了司燃。司燃不以为然,一双眼睛恨不能飞出利刃来割开乔镇司的咽喉。
乔镇司没想到司燃这么快便醒来了,他原来是打算在他们行动之前找个借口把司燃丢出去的,而那时他体内的ph4已经起了效果,他足可自保,更能护林琅周全。可谁知道却没能料到司燃的身体这么快就适应了ph4。而ph4的催化使得司燃能破笼而出,犹如一头猛兽重归山林一样。
乔镇司冷静地考虑着对策,司燃已然失控,他把自己当做了仇人,欲置自己于死地。可林琅还在外头,他不能这时候引起太大的骚动来,免得伤到林琅。可司燃却是一副全然不愿意和解的样子,这该怎么办?更何况,这么多枪口对准了司燃,他能从这些枪口之下保住司燃的一条性命吗?
乔镇司在自己的脑海里演算出了上千种可能,可唯一能够不把林琅牵涉进来的也只有给司燃一条死路。他不忍心地看着司燃,真的要这么做吗?司燃说到底是个人类,按照fiona的说法,早晚有一天会腐朽、溃烂,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区别罢了。可如果这个区别是自己人为造成的,那自己岂不是又添了一桩罪孽了?自己到时候又有何颜面面对林琅呢?
雇佣兵里已经有人开始扣动扳机了,他们中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只把人命当儿戏,容不得乔镇司再犹豫不决了。他一把夺过身旁人的手枪,对准了司燃的心脏,“嘭”一枪,干净利落。
雇佣兵的头儿鼓鼓掌,“呵,你倒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料子。”
乔镇司不做声,挤开人群出去了,等到了角落里时,他才发现他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林琅他们本是呆在原地,又听到一声枪响后全都吓得半蹲下来。林琅抱着头,止不住地颤抖着。是谁在开枪?又是冲着谁在开枪开的枪?和乔镇司、司燃有没有关系?她害怕地站不起来,脑海里的一片血泊里一会儿是乔镇司,一会儿又是司燃。
雪千臣扶住了林琅的肩膀,小声劝道,“我们快走吧。”
林琅却摇摇头,“再等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
没一会儿,他们注意到小楼里有人拖住一个黑色的口袋出来了。林琅的心顿时揪紧了,轻声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
雪千臣心里倒不是膈应,而是纯粹地感到害怕,“去看看?”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邱总,邱总于是也劝林琅,“我们手无寸铁,他们毕竟是雇佣兵,太危险了。”
林琅摇摇头,她总预感那个大口袋里有着什么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东西。
一行人也不敢动弹,一直僵持到了天黑才敢去查看那个大口袋。而里头是已经毫无生机的司燃。
林琅吓得尖叫一声,捂紧了嘴巴,怕招来雇佣兵的注意。
雪千臣也吓得双腿发软。
还是私家侦探最警觉,先去查探司燃的呼吸,惊呼道,“还有呼吸。”
雪千臣找回了些许理智,“那快送医院。”
私家侦探摇摇头,“送去医院太危险了。他身上的枪伤一来就解释不清楚,而且像这种雇佣兵集团犯罪,很可能各大医院都会有眼线,容易暴露。我有黑道医生的电话,联系一下就行。”
三个人先按照私家侦探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把司燃搬上车,尔后径直去了黑道医生的家中。黑道医生什么样的伤口没见过,很淡定自若地处理伤口,以为这些人不过卷入了黑道争斗中,兀自叹息地摇摇头,“反正我尽全力了,他能不能醒就和我没关系了。”
这很像是黑道医生会说的话,雪千臣和邱总听明白了,却没有和他计较。林琅左右是听不明白,只盯着司燃发呆。受伤的是司燃,那乔镇司呢?乔镇司现在怎么样了?
司燃的情况一直不太稳定,黑道医生只好解释道,“他伤在了心脏的瓣膜上,伤的位置虽然险,但不算严重。可奇怪的是他自身的状态,心脏瓣膜自己恢复得很迅速,异于常人。但泵出血液的那条血管毕竟才受过伤,一时间承受不住新鲜血液泵出的速度,所以导致他的血管二次受损,使得伤口反复撕裂,出血,这才难以醒过来。”
“异于常人?”林琅从雪千臣的嘴里才听懂了解释。她忽然记起了自己体内的ph4,这种东西也使得她异于常人,难道是乔镇司为了救他给他注射了ph4吗?林琅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来,毕竟是个黑道医生,他已经流露出了对司燃的莫大兴趣了,不能再生是非,只盼着司燃早些醒来,好离开这里。她也有很多话想问一问他。
小楼里的雇佣兵并没有因为死了个把人而慌了阵脚,他们见过的死人可要比日常吃过的饭还要多。
雇佣兵的头儿对乔镇司是刮目相看,竟开始游说乔镇司加入他们这一行。
乔镇司露出苦脸来,“这一行这么随便么?”
那头儿摆摆手,“你的速度和爆发力都惊人,我都比不上你,把你揽入麾下,怎么能说是随便呢?加之你这暴脾气我也喜欢,算是臭味相投,怎样,不如以后跟着我们干?”
乔镇司依旧有些为难,但却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那我还是得考虑考虑的,万一以后你们又收了谁的钱想要的命怎么办?”他是故意提起这事,想看看这人会不会松口。
可谁知道这人警惕心也很高,丝毫不为所动,“嘁,那你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乔镇司有些遗憾,到最后也还是只能从vanessa那儿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