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镇司进了卧室后才发现峰叔写给自己的纸条不见了,纸条上所写的人他倒是都记着,只是这纸条怎么会无端端不见了呢?他找了许久没找见,心里竟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记不起自己在哪儿把纸条给弄丢了,心里糟得就像是林琅故意捣烂的沙拉一样。
厉崇海将宋谦送回了研究生宿舍后就去了教授家楼下,看到屋子里有亮光,便打了教授家的座机。接电话的是教授,“你好。”
“教授,是我。”
张教授一时间没听出来是谁,“你是?”
“是我,厉崇海。”按照乔镇司的说法,千阳都是每晚才去凌氏的实验室,“千阳在家吗?”
教授不疑有他,“千阳……这会儿不在家。我听龚教授说过你回来了,还想着什么时候去学校看看你的。”
“千阳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家呢?”
电话那头的张教授明显迟滞了片刻后才说道,“她心情一直不大好,作息紊乱,但只要她没出什么大事,我也就不怎么管她了。”
“那如果她再和凌欢篪合作,教授,你管不管呢?”
“你……你说什么?”
厉崇海忽然岔开了话题,“没什么,当我乱说好了。龚教授托我问问教授,什么时候销假回校去?实验室里没了您,还真不行。”厉崇海其实最明白,教授这样的人还是该呆在学校这样的象牙塔里,虽然也会有一些矛盾,但读书人之间的矛盾,总是要比与商人兵刃相见轻松得多。
张教授不知道厉崇海刚回来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事,他又看了看时间,这个点打来电话,着实不大合常理。所以厉崇海是知道了什么吗?
“暂时我还没空,想多陪陪千阳,我也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
厉崇海望着那一抹熟悉的光亮,最终还是情怯了,没有上楼,而是匆匆和教授道了“晚安”就挂了电话。如果教授和千阳真的帮着凌欢篪在研究血族,那他该怎么做呢?是置身事外,还是帮助乔镇司,又或者是帮助教授和千阳?他想不明白,更不懂教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十有八九是凌欢篪用千阳和庆崎来威逼利诱教授吧?除此之外,厉崇海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那他呢?他要从源头上斩草除根吗?可他并没有这个实力和能力。
厉崇海握拳狠狠地砸着汽车方向盘,再回来,他以为自己足够有能力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无助。
乔镇司并不困,打开电脑开始一个一个地搜索纸条上的那些人。头一个是奕嵘影视公司的总裁靳翔。那时候林琅的保姆车爆胎也是奕嵘的人所为,当时他虽然查到了这一点,但峰叔和柯总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也苦于维持各家公司表面上的平和而并没有向奕嵘发难。他自己也没有再深入调查,所以那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就是大家以后都对奕嵘多存了点心眼罢了,不知道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可他要怎么做才能动摇或者伤及这个靳翔呢?他说起来,其实对娱乐圈里的事一窍不通,若不是林琅,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天天与之打交道的人和事会与娱乐圈息息相关。
跟踪他、拦住他再揍他一顿?还是不断地恐吓他,让他自己溃不成军?
乔镇司惊异于自己此时的想法,怕是头脑简单到与aaron差不了多少了。他琢磨着没人商量,于是给aaron传了简讯,问他如何报复一个……坏人……
乔镇司知道自己不代表正义,可这靳翔,也不会是个好人。
“哇哦,能让你起意报复的人,绝对是个大坏蛋。”以前相伴了上百年两人所说的话怕是还没有这分开后的一年里多,但乔镇司很感激这种改变,让他知道家人与家人的相处其实应该是另外一种模样。
乔镇司不知道该如何回复aaron,只问道,“该怎么揍他才好呢?用你教我的那套拳法可以吗?”
“揍他?天哪,joe,你为什么这么幼稚?你以为现在还是几百年前吗?动不动就动手动脚。你得找出他的弱点,戳到他的软肋,杀人于无形之中才最厉害。这样才能一拳毙命,知道吗?”
乔镇司没想到aaron这个肌肉男也会有这样深刻的想法。靳翔的软肋吗?或许可以挖个丑闻出来曝光一下,就像那些媒体常常对林琅所做的那样。
“帮我个忙,好吗?”
aaron说道,“我俩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帮我黑进一个人的私人邮箱,或是公司邮箱。”如果能由此顺势找到靳翔的弱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菜一碟。”
乔镇司最后看了一晚上靳翔的私人邮件和公司里的事务邮件,大多是囫囵吞枣,但也没有很明显的破绽能被自己揪住。所以这个方法行不通吗?可他并无什么法子能接触到靳翔和奕嵘的其他人,要想给靳翔点苦头尝尝,谈何容易呢?
不对,乔镇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人。
对了,郑树安郑老师,他可不就是奕嵘的艺人嘛!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二天到了片场,乔镇司就借机去了郑树安的拍摄现场,郑树安还在拍戏的时候就注意到乔镇司来了,心里知道他来一定是有事,所以这一条刚过就接过助理递来的水走到乔镇司身边去了。
乔镇司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虽然来了,以为找到的算是个线索,可其实该怎么开口却毫无头绪,总不能径直开口问,“你与靳翔的关系如何?他有什么弱点?”
郑树安待乔镇司很温柔,“怎么了?是不是又和林琅闹矛盾了?”他的语气全然不像是明星,倒像是一个很居家的长辈,常常关心一下晚辈们的感情生活。
“没有……就是……”
“嗯,怎么了?”
“你是奕嵘的?”
郑树安点点头。他这个人比较恋旧,刚出道时就签了奕嵘,这么多年了,也有其他公司来挖角,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可他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奕嵘,也渐渐地从奕嵘的十八线小艺人成长为了奕嵘当之无愧的一哥。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为人格外谦逊,在公司里拥有一众拥趸。
“奕嵘……”
“奕嵘怎么了?林琅要和我们公司合作吗?”郑树安是不大管窗外事的人,只知道安安静静地拍戏。
“不是,不是……”乔镇司很有些懊恼,还是不该什么也没想就头脑一热跑来的。以前这种事他可不会做得出来,现在倒像是经常会如此了,不知是不是被林琅带得跑偏了。他定定地望着郑树安,他对林琅的关心应该做不得假,“之前林琅……遭遇的车祸……和奕嵘有关……”
郑树安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紧锁,格外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怎么回事?是《凌天记》去新疆片场时发生的爆胎事件吗?”
“对。所以我……”
郑树安的眉眼低沉,“查到是谁了吗?”
乔镇司于是道出名姓来,但看来在奕嵘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因为郑树安一脸疑惑,表示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乔镇司狠下心骗郑树安,“我疑心……与靳翔……有关……”
郑树安也有自己的判断,“连我都不知道的人,在公司里一定说不上什么话,所以这事背后还有主谋是肯定的,但你为什么会怀疑到靳总的头上?据我所知,他与林琅,并无交集。”
接下来的话有些敏感,乔镇司不知该说还是不说,这毕竟涉及到秦斐的隐私。郑树安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看到乔镇司难以启齿的表情,宽慰地拍了拍他,“好,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有事会及时打电话告诉你和林琅。你们自己也要千万小心。”
乔镇司不由得很是感激郑树安,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郑树安摇摇头,“我也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说完郑树安就走远了,一直坚挺的身影这时候竟有些佝偻了。他说不准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与靳翔是多年的好友了,靳翔这么多年来为着他自己的私心给他争取到了最大的自由,可现在这个人却能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来吗?郑树安知道靳翔当年也对秦斐有过不一般的感情,甚至也借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想要过一亲芳泽,可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被拒绝了。所以现在他是起了报复之心吗?可这报复总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秦斐都已经走了,这时候再报复林琅是为了什么呢?
郑树安回到化妆室,助理问道,“那个保镖又来找老师做什么?”
郑树安摇摇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没什么,不过来说了几句话而已。”他转而又问道,“你听说过一个人吗?”
“谁?”
郑树安于是报出了乔镇司所说的那人,助理一脸茫然,“他也是公司的?好像听说过,没什么印象。”那么大众化的一个名字,谁都有可能听说过,助理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公司里毕竟那么多人呢。咱们又不常去公司,哪里能记住那些人呢。不过老师问起这个人做什么?”
郑树安没多说什么,一脸倦容,“那不如,今天就回去公司一趟吧。”
“嗯?可是后面还有戏,我们……”
郑树安头一次没把拍戏放在第一位,“我去请假。”
张昶导演对郑树安一直毕恭毕敬,听到郑树安说要请假,“郑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树安摇摇头,“我回去有点私事要处理。”
“那就好,那就好。”张昶于是翻了几页拍戏的安排,“行,我先通知下去,今天有老师的戏暂时停拍。老师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郑树安点头致谢,匆匆回了市里。
乔镇司那天一早去见过郑树安后就再也没在片场见到过他,知道他一定是回市里去找靳翔确认有些事了,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郑树安会不会猜到自己其实是骗了他。
峰叔也一直在注意乔镇司的一言一行,知道他去见了郑树安,而郑树安此时又匆匆离开,多半是乔镇司向郑树安求助要对靳翔动手了。峰叔一开始把这个差事交到乔镇司手上就没指望过乔镇司能完成,现在看乔镇司还知道借助郑树安这个不错的外力,倒不算太笨,也算是学会了些许娱乐圈里的生存规则。只是郑树安虽然与秦斐有过一段渊源,但他能为了多年前的一段感情而对靳翔有所行动吗?这个就很难说了,毕竟人心才是最难懂的。
靳翔属于工作狂,听到郑树安要从剧组回来见自己一面,便一直留在公司里等着。已经是晌午了,靳翔也没吃上饭,只顾着埋头看案上的文件。等郑树安风尘仆仆地到了时,靳翔才觉得肚子饿,“走,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怎样?”
郑树安点头同意了。在郑树安的授意之下,两人都没有带上助理。
靳翔直觉郑树安要和自己所说的话不一般,“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到了靳翔常去的私人餐厅后,郑树安才把一份文件推到了靳翔跟前。那是他在来的路上叫人事部的人打印的一份文件,上面正是乔镇司所说之人的信息,入职时间并不算久,但也就在林琅遭遇车祸后不久就离了职,要说这不是刻意为之,他才不信。
靳翔草草地看了一眼,“唔,我还没有闲到这点人事变动也要管,怎么了,你认识这人?”
郑树安认识靳翔已久,也一直在注意观察他的动作和表情,不像是有假,“你不认识他?”
靳翔摇摇头,“我再工作狂,也不会公司里谁都认识啊,出什么事了吗?”
“有人查到他参与了一起故意伤害他人的罪行,我担心你,所以来问问,你不认识他,便也罢了。”
“故意伤害他人?怕是你以为是我指使的吧?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郑树安没有再多说话。靳翔如果不认识这人,那这人究竟是谁指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