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隐在楼梯道里,一直等到门缝下没了亮光才开始琢磨怎么能进屋去。joe被自己凭空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到了。他以前一直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上百年来都是,可现在事与愿违,他竟然一次又一次地选择铤而走险,甚至现在还要伺机闯入民宅。
joe深呼吸了一口气,跟着那人来的时候他就留意过了,这里是个有些老旧的住宅小区,房子倒是都不高,以他也能很轻易地爬上去了。joe围着楼转了一圈,有后窗和前阳台可以选择,他最后选择的是前阳台,那里一定容易落脚些。
joe找了个避光的地方,舒展开拳脚,也就轻轻松松地上去了。从来到林琅身边做保镖后,他也会向aaron讨教如何健身,所以身手总比以前利落些了。
joe轻手轻脚地落在阳台上,可悲催的是阳台上的玻璃门被反锁了,窗帘也被拉得严严实实的。这阳台上俨然是个垃圾场一样,各种生活垃圾堆得挤挤挨挨的,几乎没处落脚。可就算如此,joe也不想再离开,好容易到手的机会不能这样拱手不要。于是他就在那儿等着,这一等就到了天亮。
屋子里有动静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像是商量着要一道出门买早饭。
机会来了。
joe屏息凝神地躲在阳台上,确定屋子里再也没人后,思量再三,从阳台上随手找了个硬物,在玻璃门上敲出来一个小洞,刚好能让他把手伸进去把门打开。
屋子里乱得和阳台上无二样。joe一看就有些头大,对啊,他现在自己是进来了,可进来了又该做些什么呢?曾经看过的各种侦探和推理小说现在都在脑海里转啊转,转得joe心烦意乱。
他要找证据。找什么证据呢?哎,不管了,找着什么算什么。
joe估摸着这人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哪儿,然后开始翻。床头柜、衣柜、床下的抽屉、客厅里的柜子和抽屉……到处都是些杂物,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意的东西。或许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吧,一冲动就跟着来了,可现在不还是像无头的苍蝇一样?
joe满心里沮丧。林琅也发来了好几条微信,“在哪儿呢?再不来上班可要扣工资了,不知道今天一早的航班吗?”今天林琅定了要飞上海,出席一个商场的宣传活动。
“我知道,马上到。”他好容易找到的一个可能是关键的人物,现在就要放弃了吗?
林琅那边已经准备去机场了。峰叔没给乔镇司打电话,现在有了司燃,带不带上他,不也还是一个样。更何况,就算他能一手拎起一个人来,怎么看也还是人民解放军司燃同志更靠谱啊。
“走吧,该去机场了,不然赶不及了。”
司燃什么话也不说。乔以前不是这样的风格。以他对乔的观察来看,他的生活几乎比自己一个现役军人还要自律、还要清心寡欲,这时候一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他,而且肯定是很重要的事。相比于和林琅一道去上海,司燃更感兴趣的是乔现在在做什么。
而此时的joe却被楼梯上的步伐声重新逼回到了阳台上。还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屋子里那两个人竟然回来了。这光天化日的,他也不可能还从阳台上再下去,所以只能困在阳台上。
joe虔诚地祈祷着屋子里的两个人不要到阳台上来。
joe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摁掉多少个林琅和峰叔的电话了,一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他终于不再需要手忙脚乱地一看见来电就摁断了。林琅应该很生气吧?
joe一直在阳台上窝了很久,腿脚都快有些麻木了。一直到天黑,屋子里什么动静也没了,他终于敢起身活动了一下。阳台上的各种垃圾在月光的映照下竟清晰起来。
joe忽然被一个小玻璃瓶吸引住了目光。他的感觉不会错的,那种形状的玻璃瓶里装的一定是化学试剂,他以前在实验室里见过太多了。joe打开了试剂瓶,里面已经空了,可还是有一股浓硫酸的味道。不会有错,就是浓硫酸。所以当初峰叔他们抓住这个人是因为爆胎的事和他有关系吗?看来自己还真是搅和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当时峰叔不对自己明说,想必是不信任自己吧。现在又把自己招到林琅身边去做保镖,是表示开始信任自己了吗?
joe也功夫再乱想了,把试剂瓶贴身装好,又原路返回。
林琅现在应该在出席活动了吧?
joe匆匆忙忙地赶回公寓,给手机通上电就急吼吼地打开了微信。可是林琅什么也没有发给自己。她应该在忙吧?
joe心里有些酸涩,给林琅发了一条微信“对不起”。现在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忙。
只是他的微信才发出去了,便从自己的卧室里传来了“叮咚”一声。谁?谁在那儿?
joe屏住呼吸推门进去,在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竟是林琅。只是早前被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卧室在林琅的荼毒之下,已经惨不忍睹了。
joe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林琅身边,把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给她盖好。定好的上海的活动,为什么又没去呢?因为找不到自己?怕是不大可能吧。只是这时候还能再见到她,是真的……真的……很开心。
joe掩上屋门出去了,又把试剂瓶拿出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如果厉崇海还在的话,他应该能按照产品批号找出这瓶浓硫酸是从哪里卖出去的,又究竟卖给了谁。只可惜厉崇海不在了,所以万事只能靠自己。
joe先是上网搜索了一番北京的化学试剂店有哪些,可慢慢地看了一些资料后也明白了在北京若是想购买浓硫酸必须要先去警察局获取申请批文。这样看来,能接触到浓硫酸的人会少之又少。那这一瓶浓硫酸,又是怎么能到那人的手上的呢?自己买的?还是有人给他的?
当然,也会有人钻空子,说是工科大学附近的一些化学试剂店会经常有些浓硫酸流出而无需出示警察的批文,但也只是极少数的一批。
这么看来,这一批化学试剂店是他首先需要排查的地方。而工科大学,看起来也是需要重点怀疑的对象,毕竟在实验室里,浓硫酸还是能弄到手的,只需在试剂单上做些手脚,还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joe拿了小本子,把这些试剂店一个一个地记录了下来。他准备自己去逐一排查,像浓硫酸这样的东西,从店铺里流出后,老板应该会记下产品批号来以防万一。
第二天一早,林琅还没起的时候,joe就拿着自己整理了一夜的试剂店记录出门了。他需要抓紧时间。当初这个人是因为自己才逃脱了,而现在他需要弥补。
林琅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后,蒙着被子大喊,“乔镇司?乔镇司?”屋子里没人回应。啧啧啧,敢情翅膀硬了啊,现在都敢夜不归宿了。
峰叔的电话催来了,“林琅,现在该赶飞机了。”他也不提乔镇司的话,心里有些生气,想不到林琅为了这么个人说改签就改签、说不去活动就不去活动……峰叔没法子,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只能给她把谎话圆了。活动主办方那边很是遗憾的模样,但也的确知道林琅才受过伤,也没怎么追究。更何况,峰叔许了诺了,以后有机会一定不忘这次的好意。能得峰叔这句话,主办方心里也乐活,知道下次再找林琅铁定好办事。
林琅有些烦躁,“知道了。”这乔镇司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呢?这阵子见他是比以前忙多了,可他是自己的保镖,不该围着自己转吗?总不能还和实验室里那个一身药水味的姑娘混在一起吧?
“乔镇司,你找死啊。”林琅一这么想,脑海里的画面感顿时强烈起来,想搞破坏的心蠢蠢欲动。可等她推开卧室门一看,桌上竟整整齐齐地摆好了早饭,是她最喜欢的培根三明治,还有米芝莲的丝袜奶茶和鸡蛋仔。
林琅一个电话打过去,“乔镇司,你死哪儿去了?”真是的,她留下来不过是想见他一面,想确定他是不是还好。可他居然一大早就横跨了整个儿北京城买来了早饭然后又消失不见了。谁允许他消失不见的?问过她林琅的意见了吗?
“我现在有事。”joe说话的声音简短而有力。
林琅听他的语气知道现在开不得玩笑,心不由得揪起来了。这阵子从杭州捡回一条命后,她似乎不记得凌欢篪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事了,这会儿却又统统都想起来了。他有事?他能有什么事?他会不会真的有事?和凌欢篪有关系吗?
林琅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最后只说道,“一大早让我吃三明治,你是想肥死我吗?不安好心。”
“你不胖。”joe虽然说自己有事,却也没有主动要挂电话,但语气间确实很急促。
“是要去见谁吗?”不管是凌欢篪,还是那个满身化学试剂味儿的张千阳,他都不能去见。
“不是。”
“哦,那我知道了。”
joe淡淡地“嗯”了一声。自己现在还不确定的事情,何苦告诉林琅打扰她呢?就这一次,也让他为她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
“今天飞吗?”
“飞,马上就飞了。你还回不回来了?”最后一句话,林琅问得很是迟疑。
“哦。我……”
“好,准你假吧。”林琅抢先说道,她现在忽然又有些害怕知道乔镇司到底要去做什么事。
“不过可是要扣工资的。”
“好。”乔镇司这漫漫百年来,没看过几本言情小说,这时候脑海里却忽然涌出了一句酸到不行的话来,“我整个人,都可以给你,扣工资又算什么呢?”
林琅挂了电话,把乔镇司买来的早饭全都毫不心疼地收到了自己的爱马仕包包里。峰叔已经让司机开着车在楼下等着了。司燃看着林琅的表情有些古怪,乔还是没有出现,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小文才不会问起乔镇司来不来,免得自己找不痛快。大家都像是当乔镇司这个人不存在一样,不约而同地谁也没说起过他。
等进了头等舱的时候,林琅像是变戏法似的从爱马仕的包包里一连串地掏出来了三明治和鸡蛋仔。丝袜奶茶下楼的时候就被她一口气干掉了。
“你这哪来的?”峰叔的眼神十分奇怪。
“你猜。”林琅显然不愿意解释此事。峰叔无奈地叹口气,这个林琅就是不让人省心啊!
林琅自己可不这么想,她今天能主动在上飞机前喝掉奶茶而不是要执意带上飞机,她得是有多乖啊!一定要求表扬,可现在那个人不在。
窗外是漫漫云海,他现在在哪里呢?等再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揪一下他的耳朵,告诉他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比自己还任性,怎么当保镖的,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