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和小文后来也被医院重新派来的救护车接到了医院,身上的一些伤口因为浸染了鱼缸里的水,还需要做深度清理和缝合。峰叔和司燃也理所当然地坐进了救护车里,joe却站在救护车下不上去,峰叔奇怪,“你怎么不上来?”
joe最后看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林琅,面色惨白得让他有点没法呼吸,“我……就不去了……这边……留个人处理事。”他说着就替救护车关上了门,看着呼啸着远去的救护车,喃喃地说道,“照顾好她。”他不敢跟着去,血的味道会钩得他露出獠牙来。
从出事到现在,不足半个小时,已经惊动了多家媒体和杭州市的高层领导。市委直接下达了命令要彻查此事。维景国际大酒店的总裁也正在赶来杭州的路上。
已经有媒体拍到了林琅被抬上救护车的担架,粉丝们忧心忡忡。
joe绕着那个已经碎裂的鱼缸转了转,酒店的工作人员本来已经开始处理现场了,只是后来附近的警察得到消息后迅速赶来了,勒令酒店的工作人员停止工作,说出了这样的事,上头交代一定要调查清楚,酒店的人就不必再插手了,但一定要配合他们的工作。
维景国际大酒店的几个高层都在,心里直犯难,出了这种事以后的名声很难挽回不说,现在警察也开始介入,到最后估计很难收场了。
警察在给好几个工作人员做笔录,joe围着出事现场转了转。那里现在已经被警察拦住了,无关人员并不能随意进入。
joe想自己进去看看,于是假装在给林琅找东西,“你好……我是林琅的……保镖……她丢了一件……饰品……我来找找……”
“什么样的饰品?”警察和joe说话说得很慢,以为他并不熟稔中文。
“那样的……”joe边说边比划,可最后还是听得警察一头雾水,“你自己进来看看,要小心。”
“好。”joe从防护带下钻进去,细心地观察了下已经破碎的鱼缸。这个鱼缸是巨大的圆柱状,从底层一直通到三层楼顶,高约十米。joe在鱼缸的最顶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高压气泵,又假意在破裂的鱼缸碎片中寻找林琅丢失的饰品。
joe的手在触碰到玻璃碎片时忽然觉察出了不对劲,碎片大多厚八毫米,可也有极少数的几块只有六毫米厚……如此厚薄不均,加之其中有高压气泵,只需稍稍改下气泵的输出功率,那鱼缸自然会从稍薄的地方一点一点地裂开。
只是,这事从头到尾,到底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只是一个不幸和巧合呢?
joe不敢肯定。警察并没有在他身上放太多的注意力,他自己就先离开了。现在,要找到的是,鱼缸的控制室在哪里。他需要确认到底有没有在今晚出事的时候改过高压气泵的输出功率。
医院那边并没有谁主动给joe打电话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这时候的林琅已经缝好针了,一直沉默的她只说了句要去等凌欢篪做手术结束,所以峰叔找护士借来轮椅,推着林琅去了手术室外等着。林琅什么也不肯再说,只有今晚所发生的一切还在脑海里不断上演着。
那个她隔着鱼缸隐约看见的人影,究竟是谁?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一个半小时了,因为没有任何当事人站出来告知大家情况,所以媒体也是猜猜猜,医院外头更是围了一大堆人等着。
现在大家最相信的消息是杭州一家当地媒体发布的,说凌家三少为见林琅赶来杭州私会,却不料酒店的景观鱼缸莫名碎裂,凌欢篪以己身为肉盾,救下林琅,自己昏迷不醒。而林琅的助理也深受重伤。事发原因,出事酒店和警方都仍在调查中。这事究竟是人为还是巧合,目前也不得而知。
维景国际大酒店暂停对外营业,已经入住的客户也在拿到了赔偿的房费后一一离开了。
警察的调查陷入僵局,出事时的监控也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了,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为什么鱼缸会好巧不巧地就在林琅和凌欢篪经过时碎了呢?他们给上头的报告总不能写上几个大字说“这就是个巧合!这只是个意外!”
可关键是,这个巧合巧合得太巧合了,这个意外也意外得太意外了,让人不得不觉得其中会有猫腻。
警察考虑到了受害者的情绪和心理问题,并没有急着去医院调查取证。而手术室的红灯也一直亮着,听说玻璃碎片扎得很深,可好在错开了些,并没有危及心肺,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joe仔细地研究了一下酒店的内景示意图后,终于摸到了控制室附近。
他很庆幸,出事的时候,凌欢篪在林琅身边,护住了她,没让她受伤更严重;也有些恨为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
joe没有控制室的钥匙,从走廊里看到警察还在楼下拍照取证和做笔录,便决定借警察的名义去碰碰运气。
正好有酒店的工作人员经过,joe喊住他,“你好,我需要……帮警察去……控制室里……找一些数据……”
“数据?”维景国际大酒店其实现在是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不知道以后酒店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的饭碗还保不保得住。
“对。要看出事前后……的数据,分析一下……”
“哦。这样啊……”工作人员用对讲机喊来一个人,给joe开了门,“我看你是林琅身边的人,怎么这会儿在给警察办事?”他琢磨着能不能套点话出来,joe却因为门开得太顺利而格外保持警惕。
“林琅出事……我们自己也得调查……我刚好懂点儿……来看看……”joe的眼神格外纯真,看得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对对对,说得对。”
控制室里有显示仪器,上面有鱼缸的水温、水压和水位。而joe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出事的时间大约是两个小时前,水压线也的确在两个小时前猛地增大了至少有一百个单位。所以,这就是鱼缸为什么会突然破碎的原因。
如果这事是人为,那至少必须有两个人才能同时完成,一人盯着林琅,一人在控制室。如果这事只是一个巧合,那就是高压气泵坏了……
joe又下了楼,他看到警察已经把鱼缸剩下的部分也拆除了,免得再发生危险。高压气泵也摆在一旁。酒店管理人员也在,一直在和警察的负责人交谈着。
joe因为之前来找过林琅的饰品,所以警察都认识他了,见他要进去,也没拦着他。他对高压气泵一窍不通,只好含含糊糊地去试探酒店管理人员的话,“这气泵……会不会坏了?”
“坏?不可能……我们一个星期调试一次,今天早上才有师傅来调试过的,谁知道现在就出了这事……”而且出事的偏偏还是红得发紫的林琅……以后酒店还想生存下去真的有些艰难了。
凌欢篪终于被推出手术室了,手术历时三个小时,伤口已经清洗缝合,但创面过大,失血过多,所以出手术室的时候仍在输血,也并未清醒。但林琅并没有陪着他进病房,而是看了他一眼就回了特护病房休息去了。
凌家早就知道此事了,凌纪宸和傅小柔正带着北厦的专家团队赶往杭州来。
林老爷子给司燃打了电话,确定林琅的伤势后只说等司燃归队的时候记得领罚,司燃隔着电话低头认错,“是我大意了。”
林老爷子没亲自来杭州,但是把岑副官给派去了。而岑副官一到医院,第一件事便是先去看凌欢篪。这时候的凌欢篪已经苏醒过来了,面色惨白,傅小柔正坐在那儿揉着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
岑副官领着司燃向凌欢篪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凌纪宸忙喊,“使不得,使不得,早晚是儿女亲家,何必这么见外?”
傅小柔也是个识大体的,虽然心疼凌欢篪,但多数时间竟是陪着一直不说话的林琅。
峰叔看这样的林琅总有些不安,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郑树安是在出事后的第二天才出现在了医院里。当天上午,导演领着《凌天记》剧组的其他人都来探过病了,可独独没有他。没想到当天下午,郑树安不顾医院外那些几乎怼到了自己脸上的各种镜头,拼命地杀进了医院里来。
“还好吗?”郑树安每次见林琅都觉得是故人再相逢。
林琅还是不说话。峰叔一直陪着她,怕她想不开。柯总也来了,可也是不管说什么,林琅就是不肯开口说话。这样的林琅,让人害怕。所以岑副官也一直没敢离开杭州,随时向老爷子汇报情况。
郑树安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拿起一个苹果来细细地削皮、切好,递到林琅的跟前,“吃点?”
林琅转过头去,还是不说话。这一点倒让峰叔放心,她虽然从出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但却意外地配合医生和护士的工作,每天的病号饭也都吃得很干净。
林琅这两天想了很多……出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让她觉得这不是个意外,可这又是谁造成的意外呢?突然出现在杭州的有凌欢篪,有郑树安,这两个人是最值得让人怀疑的。可凌欢篪为了救自己,也险些丢了性命……这是不是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也不对,指不定是苦肉计呢!
凌欢篪能下床的时候,由傅小柔陪着去看了林琅。林琅终于开口说话,“大恩不言谢。”
凌欢篪笑得爽朗,牵动得后背的伤口一阵一阵地疼,“你果真是一身江湖气,若生在过去,一定是女侠。”
林琅也难得不和凌欢篪针锋相对,“你若是想我说声谢谢,我也可以说。”
“不不不,大恩不言谢,但可以以身相许。”
林琅眉头皱起。
“两家人还是希望我们能早日订婚。”
“你最好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记得,婚约既然可以取消,也就可以再定。”
林琅由此对凌欢篪的感激之情荡然无存,“你以为凭你救我的事要挟我就能让我答应订婚的事?”
“你不答应无妨,老爷子点头就好。”
“他管得了我?开什么玩笑。”
“他有法子管得了你……”
林琅不喜欢看凌欢篪一脸胸有成竹的微笑,“滚。”
“这么说救命恩人被传出去了可是很难听的。”
“我林琅什么难听的话没被骂过……”林琅完完全全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好好好,我投降……”
凌欢篪走得艰难,快出病房的时候,林琅忽然喊道,“嘿,这是不是你的苦肉计?”林琅看向凌欢篪的背影,有一丝狡黠,也有一丝嘲讽。
凌欢篪被定住了身形,“你觉得有你家老爷子在,我敢出这样的馊主意么?”
“你最好不敢。”
凌欢篪哈哈大笑着离开。
林琅气不过,也想不通,后来给凌欢篪发了微信,“你到底被我哪里迷住了,我改,不行吗?”
“你和我最合适在一起。”对,是合适,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而不是你我相爱,心甘情愿保你半生无风无雨、护你一生喜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