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廉便去问他们借工具,他们却不肯给,故意刁难,“我们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借给你,拿走不还了呢?想要也可以,掏银子买!”
心知讲理无用,封廉冷脸问,“多少?”
高个儿扬脸伸出一把手,“五十两!”
“你干脆去抢!”这破玩意儿一两都不值,他居然要五十两!
无视他的愤怒,高个儿耻笑道:“爱要不要!没人逼你买!”
甩给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封廉冷声道:“多的不用找!伺候好我家主子!”
道罢封廉正欲走,福康安让他顺道把明珠等人叫进来,先避避风。
高儿个笑道:“还当我们驿站是避风所啊!”
福康安终于没了扯皮的耐性,冷眸斥道:“收了银子就闭上你的狗嘴!门外的侍卫能在顷刻间要你们的狗命,之所以留你们喘气儿,只是因为本官不想知法犯法!”
哎吆!脾气还挺大,就等着看他拿什么来伪造官印!哼!
封廉出去后道明情况,明珠等人随即下了马车,进入驿站。
云霄接过德麟,抱在怀里,继续由他睡着,福康安怕她口渴,要他们上壶茶,矮个儿看在银票的份儿上给他们上了一壶。
一看不冒烟儿,竟是老早泡好了放着的,而且茶叶居然是柳叶青!福康安不由来火,
“本官会好好记住你们是如何怠慢,等会儿莫爬在本官脚下求饶!”
“好大的口气!”高个儿浑不把他放在眼里,“大话留着等官印来了之后再说罢!”
明珠示意两个驿夫噤声,“声音放小点儿,莫要吵醒我儿子!”
伊贝尔不悦上前,瞪着他们,“臭奴才,若是吵醒我弟弟,待会儿就让你们趴下,给本姑娘当马儿坐!”
“吆嘿!臭丫头还敢跟老子摆谱儿?这儿是老子的地盘儿,我爱多大声就多大声!”
越说他嗓门越高,果然吵醒了德麟,不乐意地哼咛着说困,说要上床睡觉,可这两人又不肯让他们入住,这样睡着怕孩子冻着,明珠与他们商量道:
“我们给银子,先给我们安排一间房,等会子官印便到。”
“你当这是客栈啊?驿站可不是有银子就能住的地儿!”
揶揄他也就罢了,还敢揶揄明珠!福康安当即起身,来到他们跟前儿案边,沉着一张脸,目露凶光,
“立马安排一间房!待会儿本官尚可留你们一条生路,若敢言不,官印送到之刻,便是你们命丧黄泉之时!”
那周身散发的威严震住了矮个儿,转身准备去安排房间,却被高个儿拉回,“咱们按规矩办事,见官印才安排住处,何错之有?”
亏他们说的出口!福康安怒拍桌案,吓了他们一跳,“假冒本官的,你们可有查看官印?失职还有理?”
矮个儿低头一瞄,心下有些慌张,忙叫来一个驿夫,给她们先开间房。
而后福康安回身对明珠道:“你先带孩子们进房间歇着,我在此等乌尔木。”
明珠点头应下,带着孩子丫鬟们随驿夫去往后院。
福康安瞪了他们一眼,又回身坐着。
高个儿骂他怂样儿,矮个儿拍拍他,示意他仔细观察,
“你没瞧见,才刚他拍桌子时,手上带着红宝石戒指,还有腰间围的金黄腰带,发尾的金黄辫儿!这都是至高无上的行头啊!若不是皇上特赏,哪个官员不要命了敢用金黄色?”
被他这么一说,高个儿也有些慌张,又强自镇定,安慰道:“也许,只是戏装呢!假的呗!”
此时的矮个儿已经没有底气,只喃喃道:“但愿他是假的,否则咱哥儿两,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高个儿斥了句乌鸦嘴,便没再说话,紧张地盯着驿站外面,大风刮得他心慌……
封廉架马过去时,外头风太大,乌尔木等人皆在马车里避风,听到马蹄声响,赶忙出来,听闻他们在驿站遇到了麻烦,乌尔木仰天长叹,
“这也太巧了罢!我难得坏一回马车,他们就要官印!”
杨遇春听罢满脸愤慨,“那是封大哥你脾气好,若换做是我,早就砸烂他们的柜台,再将那两人胖揍一顿!”
封廉没有动手自有他的考量,“左右是我们理亏,没将官印随身携带,等会儿出示了官印,他们再不敢为难。”
修好了马车,众人急驰赶往驿站,到达后,乌尔木手持官印走在最前面,杨遇春,杨芳与封廉跟在他身后,为他保驾护航,那趾高气昂的架势看得福康安愣怔了一瞬,忍不住轻笑出声。
矮个儿见状,还以为他们要砸场子!但见乌尔木将官印放在柜台之上,打开绸缎,掂起官印让他们看底部,“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是不是嘉勇公的官印!还有上任圣旨,要不要一块儿查看呢?”
两人一看,当即傻了眼!麻溜儿出了柜台,小跑到福康安跟前跪下告饶,“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嘉勇公真身,还望您恕罪啊!”
“大人!小人知错,求您开恩呢!”
“开什么恩?”福康安敛了怒气,故意呛他,“你不是我爹嘛!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是不是瞎啊?”
“不不不!”高个儿欲哭无泪,冲口而出,“您是我爹!”
“哼!”欺软怕硬的嘴脸令人恶心!“把里面冒充的给爷带出来!”
这会子再下命令,他们无不应承,高个儿怕挨训,自告奋勇要去后院带人,矮个儿反应慢,只能继续跪着。
且说那行人正在房中吃着用福康安的身份拐来的好酒好菜,却被驿夫一脚踹开房门,呵斥道:“酒足饭饱,就该上断头台了罢!”
里面的人被打扰,起身怒骂,“大胆!扰了总督的雅兴,该当何罪?”
“谁是总督?让我瞧瞧?”乌尔木饶有兴致地转到前面,看了看一桌人,但见当中有一人,端坐着,抱臂不语,气势比旁人稍胜一筹,但比之他家主子,仍是天壤之别!
遂问,“你就是假冒我主子的?”
身边小厮高声吓唬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福康安福制台!见了朝廷命官还不跪下?”
“哎吆!大官儿啊!”乌尔木笑嘻嘻伸手,“官印呢?拿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啊!”
那厮不防来人会要官印,面色一僵,又强辩道:“放肆!朝廷命官的官印岂是人人都能看的!识相的快滚!趁我们大人没发火之前,滚远点儿!”
乌尔木与杨遇春对视一眼,好笑道:“我还真期待你们大人发威呢!”
沉默了半晌的“福康安”终于开了口,“你可知,冲撞本官,是何下场?”
装模作样也想糊弄人?乌尔木哼笑道:“我的下场你是没命知晓了,不过你的下场我可清楚的很!
我主子天生贵冑,气宇轩扬!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冒充得了!“说着又瞥了高个儿一眼,”也只有眼瞎的才会被蒙骗!“
不意再废话,乌尔木后退一步,示意杨遇春上前,“老狼,交给你们了!”
杨遇春扳了扳手腕兴奋道:“许久不上战场,正愁没地方舒展拳脚呢!”
杨芳道:“你三我四,开战!”说着揪住一人便打,杨遇春不甘示弱,也开始动手,”少跟我抢!各凭本事!“
那伙人一看架势不对,慌忙要逃,却被乌尔木闪到外面,关上了房门,高个儿顺手将门一锁,他们插翅难飞,只能挨打!
没多会儿,屋里就消停了,乌尔木问他们好了没,杨遇春道:“收拾停当!开门罢!”
待打开门,乌尔木一看被押出来的人,个个鼻青脸肿,被打得连娘都不认识了!
杨遇春狡黠一笑,“不好意思,下手太狠!我说不是故意的你信不?”
“信!”乌尔木点头如捣蒜,笑呵呵道:“正所谓拳脚无眼嘛!收不住手也是正常!”
说着将他们一行人押往前堂。
福康安没看旁人,只问哪个是假冒他的,杨遇春指了指那人,福康安一看,不忍直视,“能不能英俊点!长这样也敢冒充本官?丢我的人!”
乌尔木忍不住解释道:“原先长得还算清秀,被打成这样了!”
“清秀?”福康安冷哼道:“却为何放着正经事不做,竟去做那骗人的勾当!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那人被打的脸痛牙痛没吭声,乌尔木踢了他一脚,不耐道:“主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不想再挨打,他只能如实招来:
原来他们这一伙儿本是京城地痞,有个邻居是富察家的家奴,时常跟他们讲述福康安的光辉事迹,还说这领头的陈大富身形背影很像福康安!
这一来二去的,他们便记住了福康安的一些喜好习惯,又得知他去外地上任时,很少住驿站,嫌驿站伺候不周,他们便想钻这个漏洞,冒充总督住进驿站。
头一回冒充时,他们还很心虚,生怕被识破,可那些驿夫一听是福康安到来,皆是恭敬有加,好吃好喝的招待,甚至在他们刚住进驿站时,便有各个官员贿赂的金银珠宝送来!
尝到了甜头,他们便大胆起来,得知福康安会去福州上任,便先行一步,到驿站坑蒙拐骗,却不想会碰见本尊来此,撞个正着!
“狐假虎威啊!”福康安深感佩服,“啧啧!我敬你胆儿肥不怕死!”
乌尔木俯身询问,“主子,这帮骗子该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