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云霄目睹这情形,吓得不轻,正想上前,却见福康安趴在她身边紧抱着,这个他挚爱的女人,怎么可以先他而去?
“明珠!不要丢下我!”福康安紧拥着她哭道:“我们才成亲八年,还有半辈子的路没走,你不能离开我啊!”
为何生个孩子就要她的命,那他宁愿不要这孩子!悲恸的他紧贴她面颊哭着央求,“老天爷,我愿折二十年寿命!求你让明珠醒来!”
看着他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云霄也忍不住泪如雨下,跪在一旁,泣不成声,“不会的,夫人是好人,好人该长命百岁的,怎么会……”
“你要……箍死我……”
忽闻一声说话,福康安立即抬首,怔怔地看着怀中人,但见明珠微睁眼,复又闭上,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我还没死,都哭什么丧……能不能……让我睡会……”
“明珠!你没事?”虚惊一场的福康安破涕为笑,“好!好!你太累了!是该歇歇!”
众人一见夫人醒来,皆松了口气,福康安将啼哭的孩子抱在怀中给明珠看,“你看,我们的孩子像谁?”
凝视着孩子的眉目,疲惫的明珠勉力笑道:“还是像你。”
看着孩儿诞生,福康安不由感慨,“人生真是奇妙,两人成亲,会有孩子,他在你腹中,慢慢长至人形,便呱呱坠地,遗传了我的模样,更是你我感情的见证。”
其实她想说,这孩子好像福珠隆阿,不知是否是她那苦命的孩子投胎转世,又来做她的孩儿。但又觉此刻说这些不吉利,便未多言。
辛苦怀胎十月,时时忌口,处处当心,在鬼门关徘徊了一趟的她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此时的明珠筋疲力尽又深感欣慰。
目睹她生孩子的痛楚,福康安的心,格外柔软,来到她身边安抚着,“明珠,没事了,以后你都不必再这般辛苦!”
前有女儿,后有儿子,老天总算待她不薄,“你可算后继有人了!”
第一个儿子不幸幼殇,如今二十六岁的他才又得一子,着实欣慰,“你是大功臣!”看着她疲惫的模样,他心疼不已,“怀个孩子那么辛苦,以后我都不想让你再生孩子。”
“你不是要儿孙满堂么?”
“那是说笑,又不是我生,站着说话自然不腰疼!你两次生孩子我都只能看着,不能替你分担,委实不愿让你再受罪。方才真的吓到我了,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你不知,我有多痛!”
说着,他又忍不住红了眼眶,“那种心痛,我真的不想再尝第二回!”
“我也不忍心,离开你。”这是唯一一个,她想要厮守一生的男子。方才昏迷时,她极力想睁开眼,却怎么也抬不动眼皮,最后是呼喊和摇晃将她惊醒,睁开眼便觉自个儿被人圈在怀里,真的是箍到快要喘不过气来,那么用力,似要将她揉碎一般。
看到福康安红着的眼眶,她猛然想起,头一次知道他哭,是他们因札兰泰而产生误会流产时,曾听乌尔木说过他躲在房中哭了,
再后来,福珠隆阿去世,他赶回京后,不知他背地里可有掉过眼泪,反正当着她面是没落过,大约,是看她太崩溃,才要故作坚强地安慰她。
而今这一次,是她亲眼目睹他落泪的模样,这世上,有一个人,那么舍不下她,她这一生也算没白活。
心似有千言万语,到了唇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劝一句,“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于福康安而言,能让他欢天喜地又痛不欲生的,只有她,阿颜觉罗·明珠,
“我可以失去所有,唯独不能失去你。”
这些话太过沉重,她不想再继续,闭上了眼,想歇会子。
手指轻轻地描摹着她的眉目,澄亮的眸子温润地注视着她,福康安柔声哄着,“你睡罢,我陪着你。”
“忙了一晚,你都没吃什么,快去用些饭食。”
福康安提议把饭端过来,让她也喝些粥。而此时的明珠毫无胃口,摇头道:“等我睡醒再说,你先去罢,不必管我。”
“嗯,”福康安应着声,却不舍得离开,温润一笑,“看你睡着我再走。”
如此柔情,令她安心,虚弱的明珠很快入睡,心满意足的福康安这才起身去用晚膳。
坐月子期间,待她渐渐恢复体力,福康安饶有兴致地与她商讨着孩儿的名字。
福康安说了几个满文名字,明珠都不甚满意,只因那些名字容易让她忆起早殇的长子,实则她心中已有主意,
“不如,叫德麟罢,麟,光明祥瑞也,希望他将来能成为杰出的人才,德才兼备。
寓意甚好!福康安直叹好名字!
“你没有异议?”
“没有啊!”福康安亦觉好听,“你想的德麟二字很好,我赞同!咱儿子就叫德麟!富察·德麟!”
富察·德麟,明珠不求他能像他阿玛一般文武双全,为朝廷效力,只求他能不出意外,平安康福,德行端正即可。
冬月底,福康安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丫鬟端茶进来,正在查看账目的他道了句“搁着罢!”便继续忙自己的。
往往这种时候丫鬟都会识趣退下,而她居然立在一旁不动。正待出言训斥的福康安抬眼一看,瞬时由怒转喜,起身来到她跟前儿,“明珠?你怎的过来了?不是明儿个才满月么?你怎么不卧床休息,反倒出了房门?”
“多一天少一天有什么所谓?”明珠委屈抱怨道:“让你躺一个月试试,烦不胜烦!”
“好,好,我知道你这一年受了许多罪,往后你想怎样,再不必顾忌。”说着,拉了她手圈抱住自己,又将她揽在怀中紧拥着,之前她有身孕时,他想抱她只能从身后抱,而今终于可以正面相拥,这久违的感觉实在舒心。
娇妻在怀,福康安忍不住俯首拥吻,才吻了会子,他已开始呼吸急促,手也不老实地浑身游移,明珠吓得赶忙制止,“哎,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
这还用问?“做许久未做之事……”
“晚上再罢?啊?”
“不!”
……
满月后,明珠的腿臂并未发福,惟有腹部,因着才生完孩子,尚未完全恢复,略微松弛,福康安并不介意这些细微的变化,她却深感难为情,幸得香儿为她带来了玫瑰清露,教她坚持涂抹,两个月后,果然肌滑肤嫩,娇美如前。
香儿自豪道:“我还会做利汗香粉哦,是用滑石粉与中药、香料粉末掺合在一起,制成飘香的浴后搽粉,这种搽粉可让肌肤添香,柔美滑白!”
“是罢?好神奇呐!”众人皆起哄,让香儿开个店铺卖胭脂水粉,“你做的胭脂比旁人的好百倍,实该公开来卖,造福大伙儿!”
苏果的提议与香儿不谋而合,“我也设想过哎!只是一直不敢付诸行动,怕开了没人光顾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到时候让咱们夫人帮你牵线拉些贵妇千金去光顾,保准生意兴隆!”
“好主意!”明珠未有迟疑,一口答应。
香儿便想着回去就跟封廉商量,然而封廉听闻此事,并不赞同,说是现下没有太多的银两为她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