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他的人,在新婚之夜将初夜交与他的人,如今竟对他如此鄙夷,都怪他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才令她心凉如斯。“云霄,你这样我也很难受!”
“我不难受!你没错,她没错,错的是我,不该以卑贱的丫头身份霸占你!”思量了一下午,下定决心的云霄开了口,“你回去写封休书罢!”
“你说什么?”闻言,博和托如雷轰顶,“你……让我休了你?”
“对!”云霄很肯定。
“你又没错,我为何要休?”
“错没错不重要,我不想做你的妻子,我不想再看见你!”说着云霄打开了房门,“你走!”
“云霄!我……”
“你再不走我找人赶你!”
“云霄,你听我说好不好……”博和托上来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别再碰我!”
随后云霄出了房门,明珠候在院外,但见云霄出来红着眼道:“请夫人赶他走,我不想再见他!”道罢,她转身去了旁处。
博和托追了出来,想再跟上云霄,却被明珠拦下,“你还是先回罢!她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你的话。”
“夫人,我也是迫不得已……”没脸再说,博和托也不愿推卸责任,“是我有错在先,我承认,只希望她能原谅我,我真的,不想失去她。还请夫人帮我劝劝她。”
明珠当下也未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夜里,明珠辗转难眠,已知详情的福康安叹息不已,“这个博和托……为官治人确实有一套,我倒是挺看重他,才委以重任。平日里并不见他与女子勾搭,还以为他也是个专情之人,我才把你的云霄许给他,万未料到……唉!”
“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无法接受,所以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劝云霄。”
“怎么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福康安听到这种假设就不乐意,“我对你忠心不二!怎么可能纳妾?”
“博和托向来话不多,人又稳重,难道他就长了一张要纳妾的脸?”
看人的确是看不出来啊!他也觉博和托这事儿的确打脸,“好罢!又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我在说云霄,你非要扯你自己!唉!”明珠叹息道: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倘若云霄想通之后可以接受,那就还继续与他过日子,毕竟我也不希望看到她这个家破碎,假如她实在不能容忍,而博和托又不肯放手,那就只有让你找博和托,逼他写休书了。”
为什么又是他唱黑脸?福康安甚感为难,“我赐的婚,再让我逼人家分开?岂不是很可笑?”
“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其实很简单啊!”法子多的是,单看博和托愿不愿了,
“当初喜塔拉说她有了我的孩子,我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不可能因为孩子让她跟着我,那会子我还想打掉她的孩子呢!还好是假的,也不劳我费事了!
但博和托这个,他又不忍心打掉那孩子,想纳个妾,又想让妻原谅,原本也算稀松平常的事儿,只是云霄性子傲,不肯接受,那谁也没法子,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劝动她了!唉!想想我也觉得很头疼!不提了!睡罢!明儿个还要早起上朝呢!“
打了个哈欠,福康安翻身欲睡,搂着明珠抱怨道:“大冬天上朝真是折腾死人!”
下人嘴碎,此事很快就在府中传开,闻讯,才与乌尔木成亲两个月的苏果担忧不已,“怎会如此呢?博和托当初那么爱云霄,如今竟然……”
乌尔木却是见怪不怪,“他有多爱?他们才相识多久?一年多而已,就成亲了,咱们认识多久?都算得上青梅竹马了!”说着乌尔木好奇问了句,“哎,我若纳妾,你会如何?”
“如何?”苏果扭脸笑道:“问这个作甚?你纳一个试试看呗!”
乌尔木才不上这当,“得了罢!万一把你气跑了可如何是好?”
苏果玩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物是新的好,人是旧的妙!”说着,乌尔木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歇了?”未等她应声,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压在了身下,开解衣衫……
次日清早,云霄正在给明珠梳妆,忽闻小厮来报,说是有人找她。
“告诉博和托,我不见他!”
“不是佐领大人,”小厮回道:“来了两个女人,有一个说是你婆婆。”
婆婆?闻言,云霄默不作声,明珠劝道:“既是老人家来了,你总不能拒之门外,还是见一见罢!”
纵使博和托有错,但婆婆无错,云霄心一软,便去前厅见了。
老太太一见儿媳,拉着她的手含泪道:
“云霄啊,自你嫁过来,因你父母早逝,我又没有女儿,便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啊!我两个儿子都不常在家,你对我这个老太太也是关怀备至!那么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儿上,原谅他一次!跟我回家,好不好?”
“婆婆,您对我好我知道,可他才是我的丈夫,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不想将就过一辈子!”云霄自嘲道:
“他要纳妾没有错,错的是我小心眼。您身子不好,莫要来回奔波,还是回去罢!我不会走的!”
老太太正待说话,忽闻身边的女子抢先对云霄道:
“姐姐,都是钰儿不好,破坏了你与相公的感情,然而事已至此,我一个弱女子,也没法子,可相公心里一直惦念着你,你若不回家,他无法安心呢!姐姐是妻,我是妾,妹妹在府里一定本本分分,尊重姐姐,孝敬婆婆,伺候相公,不会惹你生气。”
相公?还未真正进门,她叫得可真顺口,不过也没关系了。妻或妾,云霄都不在乎了。
见她无动于衷,那钰儿忽然跪下,求云霄谅解。
“哎,你这是做什么?”云霄见状,一时不知所措。
“姐姐若不原谅相公,我就没脸起来!”
这算威胁么?压抑了许久的云霄愤恨道:“为什么要逼迫我?我不原谅就是我的错?我都说了让他写休书休了我,我退出,我远离,你们还要我怎样?”
“姐姐……”钰儿还想再说,却被云霄打断,
“莫叫我姐姐,我承受不起!”不意与她瞎耗,云霄扬首道:“你爱跪多久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道罢随即转身离去。
冷眼旁观了许久,明珠忽然开了口,“起来罢!当心跪掉了孩子,失了王牌,被人抛弃就惨了!”
钰儿闻听此言,心里不是滋味,“夫人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您认为我是拿这孩子威胁相公才得以入府?”
“什么意思?字面儿上的意思啊!哦!我忘了,”明珠故作恍然大悟状,
“听说你是满族女子,汉文都说得不大流利呐!难怪不懂我的意思!按照我们汉人的习俗,成婚之前就与人苟且有了孩子,此等伤风败俗的行为,可是要浸猪笼的!”
钰儿被羞辱,气的直咬牙,却无可反驳。
云霄与她情同姐妹,惹云霄不快的人,她自然也看不惯,又何须客气?自福珠隆阿去世后,明珠发现自个儿越来越没有耐性,听不惯的就想打断,看不惯的就想训斥,再不像以往那般好脾气的能忍则忍。
不愿再理会她们,明珠转了身,想起一事,又侧首嘱咐道:“你们回罢!莫再来了,若欺人太甚,别怪我翻脸赶人!”
心知再跪无用,钰儿起了身,忿忿然扶着老太太出了府。
今夜,苏果没有回乌尔木那儿,而是来陪云霄,见她一言不发的收拾床铺,苏果忍不住道:“咱们是多年的好姐妹,你若心里难受莫强忍,哭出来也许会好些。”
“昨天已经哭够,不想哭了,”铺好了床,云霄坐了下来,目光怔怔地道了句,“不值得。”
“唉!”叹息的苏果忍不住道:“这两天,府上好多闲言碎语……”
“无非就是说:我这飞上枝头的麻雀风光不了多久,丈夫就另觅新欢,再不就是说我不自量力,人家大官能瞧得起你就不错了,纳个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又何必闹腾!”
“你听谁说的?”竟然与她听的一样。
“呵!”云霄无谓地笑笑,“猜都猜到了,何须听?”
苏果好心提醒道:“你要想清楚,若真的合离,便会被人指指点点,也许会孤单一辈子,很难再嫁出去。”
她没想那么多,“我也不指望再嫁。只要能远离令我恶心的人就行。跟着夫人,我也会过得很好。”
毕竟曾经相恋过啊!苏果不太理解她为何能做到如此决绝,“你对他,就没有一丝留恋?”
“留恋?留恋我们所谓的曾经,我们的感情?”如今再谈及这些,云霄只觉虚无缥缈,
“来得时候的确热烈如火,可看到他带着的女人,怀着的孩子,我对他的恨意,瞬如冰结,早熄灭了曾经的热情。
其实我也明白,男人有妻有妾很正常,可是,跟着夫人那么多年,看着少爷对夫人一心一意,我也不由自主的期望自己能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恩爱两不疑。若说男人做官儿难免变坏,可他的官儿能大过少爷么?关键还是看他有没有自控力,他不能自控,我也无法容忍,那惟有了断,各不相关。“
看来云霄已打定了主意,苏果也不再多劝,陪她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