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兰泰随即掏出印信,士兵一看,居然是和硕额驸!忙叩首请罪,
“额驸恕罪,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将军交待,必须严查。”
“特殊人,也可便宜行事,你就不懂这个理?”札兰泰蹙眉扬首,“皇上急召本官回京!我这才快马加鞭往回赶,耽误了行程,你吃罪的起么?”
“可是……”
见士兵还不肯放行,札兰泰呵斥道:“要不要让你看看圣旨?”
“不敢!”士兵怕惹祸上身,忙开了栅栏放行,“额驸请!”
冷哼一声,札兰泰上了马车,驾车而去。
眼看着马车出了城,士兵琢磨道:“奇怪,额驸怎会一个人驾车?没有车夫?”
另一个劝道:“管那么多作甚?走都走了,总不至于放他一个就误了将军的事!”
既如此说,士兵也不再瞎纠结。
傍晚时分,福康安来到各城门,询问可有可疑人物。
“回将军,没有。”
另一个士兵怯懦道:“有一个身份贵重之人,卑职不敢拦……”
福康安忙问何人。
“和硕额驸。”
额驸?那必是札兰泰无疑!他果然在这儿!福康安又问走了多久,士兵回道:“约摸快两刻钟。”
没工夫追究他们的责任,福康安再不多言,即刻牵了马,飞身骑上追出城外。
那士兵见状,喃喃道:“是不是……惹祸了?”
“叫你多嘴!”心知情况不妙,那头儿狠狠的敲了他的头,“若是连累老子老子第一个拉你陪葬!”
从西门出去,便是松花江,他若真有心掳走明珠,总不可能到附近城镇去住,总有一日会被查出,那么,必然越远越好,势必要乘船过江了。
思及此,福康安快马加鞭,向江边行去!
看到船将靠岸,札兰泰兴奋不已,“明珠,我们终于可以远离这是非之地了!”
说着为她解开巾帕,得了释放的明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待他又给她解了绳子,此刻的她已能动,转身欲逃,却被札兰泰一把抓住手腕,明珠奋力挣扎,仍逃不开他的牵掣,情急之下,她只好哀求,
“札兰泰!当我求你!你放了我!我不想跟你走!”
“明珠,我保证会对你好的!你忘了以前我是怎么对你的么?”
“可我已经嫁给福康安了!”试图攻破他男人的尊严,明珠提醒道:“你怎能掳走一个有夫之妇,我已经是他的女人,身子已然不纯洁,别人会怎么说你?”
岂料札兰泰竟道:“真心爱你,我不在乎那些。”
天呐!说什么他都能接受,明珠已是无计可施,几近崩溃。
船至时,札兰泰欲拉她上船,明珠往后挣着不肯走,“你走罢!就当没有这回事,到一个地方重新生活!我不会告诉福康安,否则让他知晓,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轻饶你!”
远远瞧见江边有人,马上的福康安大喝道:“札兰泰!”
居然被他追来,札兰泰赶忙招呼船夫,“快些靠岸!”
船夫脆声应道:“好嘞!”
福康安!他终于找来了!看到他的那一刻,明珠悲喜交加,在她危急之刻,他策马赶来,宛若天神一般威武!
“福康安!”明珠想挣脱他,回到福康安身边,却被札兰泰硬生生抱起,往甲板上走去。
“放开我!你松手!”纵然她拼命挣扎捶打亦毫无用处!
“明珠!”福康安慌忙下了马,急急跑向江边,“札兰泰!交出明珠,饶你不死!”
到得船上的札兰泰冷笑一声,收起甲板,让船夫开船。
第五十九回爱入歧途
紧急时刻,福康安顾不得犹豫,纵身一跃,跳了过去,却只抓住船角,船身一震,摇晃不已。
他想爬上去,札兰泰却狠心来踩他的手,痛得他险些松开却硬撑着,身后的明珠想拉开札兰泰,奈何拉不动他,札兰泰气急一挥手,登时将明珠推倒在地,“啊!”
福康安不由惊呼,“明珠!”
札兰泰一看她摔倒,忙去扶她,“明珠!对不起,我是无心的。”
福康安趁机一跃上了船,明珠起身后想去福康安身边,又被札兰泰一把拉过去带进怀中。福康安欲过去抢拉,忽见札兰泰掏出匕首横在明珠颈前,“你再敢上前一步,就莫怪我手抖。”
他一直以为札兰泰太过在乎明珠才敢来抢她,如今看来,不过如此,“这就是你所谓的在乎?居然不惜以伤害她为代价!”
札兰泰并不在乎福康安的嘲讽,一个外人,又怎会懂他对明珠的感情有多深!“你在乎她,不想看她受伤么?那就别过来!”
“她是我的妻!你没资格带她走!”
“我先认识她的!”
“那你怎么不先娶?”福康安毫不留情,直戳他要害,“你在乎明珠又为何要娶公主?你先放弃了她,还有脸来纠缠她?”
“我……我是逼不得已,”提起此事,札兰泰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之我是深爱她的,从前是,现在仍是!”
“可是你必须认清一个事实,她已经嫁给我,是我的女人,跟你再无瓜葛。”福康安试图跟他讲道理,却不知此刻的札兰泰已听不进什么大道。
“不!”札兰泰一直坚信,“她只是遵从父母之命而已!即便你得到了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心!明珠她不爱你!”
就在这一瞬间,福康安惊觉自己竟毫无底气去反驳札兰泰这句话,至今,他都不敢肯定她是否爱上他,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爱不爱我,轮不到你来评判!”
为了让福康安死心,札兰泰当着他的面问她,“明珠,你不爱福康安,你心底的人是我,对不对?”
她感激札兰泰,却从未将他放在心里,她的心底,一直只有她自己,即便真有人走进来,那也只会是他,福康安。“我人是他的,心也是他的。札兰泰,算我求你,你就莫再纠缠了好么?”
有那么一瞬,福康安甚至怀疑自个儿听错了,明珠居然说,她的心是他的!这句他梦寐以求的话居然会从她口中说出,实在令他难以置信!此言此语,究竟是发自她真心,还是权宜之计?
“不!不可能!”札兰泰无法接受明珠所谓的事实,“你在骗我!倘若你心里没我,那我们在一起那三年又算什么?”
“十三四岁,那不是爱情,是友情!”明珠真诚道:“我一直感激你对我的照顾,但我还没有爱上你的时候你已经要娶公主了。”
娶公主并非他所愿,想起那桩婚姻,札兰泰痛苦不堪,“你也知道我是无奈的,为什么就不肯谅解我?”
“我谅解你的遭遇,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并不能帮你什么,”明珠看向福康安,微微浅笑,“因为我已是他的妻。”
此刻她面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看得福康安心中一热,说不出的感动。
他想趁机去救明珠,却被警惕的札兰泰察觉,“别过来!”他一紧张手一抖,匕首瞬时割破明珠的皮肉,渗出血来,“啊!”明珠不由痛呼出声。
“你疯了!你这样会害死她!”
“心疼了?”见不得他们情深意重,你侬我侬,札兰泰忽然想通一件事,得意洋洋,
“我明白了,明珠不愿意跟我是因为你还在,你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她不想在你活着的时候跟别的男人跑了,这样名声不好听,所以只要你死了,她就没有牵挂,可以安心跟着我。”
一听这话,明珠慌了,“你想怎样?”
此刻船已行到中央,札兰泰对福康安恨声道:“你跳下去!只要你死了,我就不会伤害明珠,必定会好好照顾她。如若不然,我就杀了她,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那个纯真良善的札兰泰究竟去哪儿了,此刻的他眼神阴鸷,说出的话宛如魔鬼一般狠毒!“你简直丧心病狂!”
听到明珠厉声责骂,札兰泰的心蓦地一疼,“你别骂我,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骂我?”
“你这不是爱我,你是爱你自己!”明珠算是看透了他,“只顾满足一己私欲,根本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死都不要跟你走!”
“明珠,我究竟哪里错了?哪里不如他?你为何对我那么残忍!”残忍地扼杀他的温柔,余情被泯灭,片甲不留,幻想的天长地久,瞬间支离破碎,无法拼凑,他渴求不朽,她却说他给的爱是牢囚,而她要自由。
情绪失控的札兰泰又忍不住用力,稍不留神,明珠便会被他割破咽喉,札兰泰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福康安不敢刺激他,只喊道:“莫伤害她!”
“少啰嗦!”札兰泰不耐威胁道:你跳下去!我自然不会伤她!“
“你这样有什么意义?不要痴心妄想了!”天真的明珠还企图以自己的坚定唤醒他的执念,“我此生只会有一个丈夫,他叫福康安!就算你逼死了他,我也不会跟你走!”
殊不知这样的话语更刺激他!“别说了!”札兰泰一激动,匕首又是一紧,眼看她的玉颈已渗出了血,福康安慌道:“别动她!我跳!但你要保证,今生好好对她!”
“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好好待她,”看着明珠倔强的侧脸,札兰泰的目光有些迷醉,“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
“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明珠闻言大惊,“福康安!你也疯了么?你堂堂吉林将军,大清需要你,你母亲在挂念你!你怎能为一个女子去死,这样死得太窝囊!我瞧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