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气爽,缘何火大,心思百转间,一脸茫然的福康安顿悟,“你是不是怪我这几日没去找你?我不找
你是怕你说我不守承诺啊!可不是忘了你!“
“少跟我扯那些!”明珠没有耐心听他胡诌,“我问你,她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福康安看看郡主,呵呵笑道:“我自当谢她!”
谢?一个谢字?“这就没了?”
“那要怎样?难不成真叫她姑奶奶?”福康安瞥了一眼郡主道:“我怕她折寿!”
“她既有了身孕,你自然要娶她,奉她为姑奶奶。”
“身孕?”福康安闻言惊得瞪眼,“你有了?你怎么这么傻?看你阿玛不打死你!”
他居然还有脸说人家傻,明珠斥道:“她就是傻才看上你这个无情无义始乱终弃之徒!”
“嗯?”福康安一时不明白明珠为何骂他,“等等,有点乱,她怀身孕跟我有什么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好意思装糊涂!明珠拉了郡主道:“你怎么不骂他?到现在你还心疼他吗?不值
得!“
福康安忽然觉得眼前有一场好戏,却只有他被蒙在鼓里,瞧瞧明珠,再看看多罗郡主,他喃喃道:
“你们……是不是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
小郡主吐了吐舌头,打算转身开溜,“我只管把人带来,其他我就不管了啊!”
“站住!”福康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拦住她板着脸问,“你究竟跟明珠说了什么?”
“说出你的真面目!”看不惯他威胁一个小女子,明珠上前去护小郡主,见她怯怯不说话,不觉诧异,
“你方才的底气呢?怎么见了他什么也不敢说?我们虽是女子,却也不该这般没骨气,你怕他作甚?有
我在,我会帮你!“
却见小郡主尴尬一笑,“姐姐真是好人!只是我……”
原来多罗郡主本是和硕和亲王永璧之女,她与福康安确是自小相识,青梅竹马,但只有兄妹之情,并
无男女之意。
昨儿个多罗来寻福康安,看他无精打采,便问他因由,福康安也未瞒她,只说想去找心上人,奈何自
个儿夸口说一个月不去烦她,去了又怕她拿他的承诺来揶揄,是以犹豫不前。
胆大的多罗夸口能把明珠带来,福康安压根儿不信,
“我都请不来,就凭你?”
“我若请来,你待如何?”
不把她这话放心上的福康安随口诺道:“我叫你姑奶奶!”
就为这个,思量一夜的多罗才跑到明珠府上演了一场戏。
她信以为真的,居然只是一场闹剧,当真可笑,得知真相的明珠转身便走,福康安赶忙去拦,“明珠
,你莫恼,她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为一个赌注就该骗我?很好玩么?”她发自内心的愤怒与同情,成了笑柄,明珠再一次深切体会到,
信任是最不该有的情感,“你们继续,恕不奉陪。”
多罗见她恼了,忙上前解释,“姐姐我错了,我也是不忍见瑶林哥哥深受相思之苦,才出了馊主意。
实则他并不知情,你莫怪他。你若因此怨他,我便是罪人了!“
然而心凉的明珠并不理会,径直上了马车毅然离去。
福康安此时是一个头两个大!捶胸顿足无计可施,转身对着多罗就是一顿吼,“你是姑奶奶,她是祖奶
奶!我也是服了你,你扯什么借口不好,偏说你有身孕,你这不是坑我嘛!我宁愿忍痛一个月不见她
,也不愿她这般误会我啊!“
多罗撇嘴,无辜地翻了翻黑亮的眼睛,“我没想到她经不起玩笑嘛!”
“玩笑一旦过头,那就不是可笑而是可怕了!”福康安多少还是了解明珠的,也明白她为何如此生气,
“你以为你一个陌生人她为何要管你?她母亲当年怀着她却不能嫁给她父亲,你又说了那样的理由她才
肯跟你一起来,结果只是闹剧,她不生气才怪!“
原来如此,多罗自以为无伤大雅的玩笑,却戳到了人的痛处,她才难以一笑而过。
“你把我的明珠哄回来!”福康安当即撂了狠话,“不然我就跟你阿玛说你有身孕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
这是威胁?多罗满脸不可思议,“你……你好狠!”
“彼此彼此!”居然好意思说怀了他的孩子,福康安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打定主意不再耽误,多罗带着福康安乘坐另一辆马车追上明珠,硬生生将她的马车逼停,两人强行挤
了进去,才又让车夫驾车,
“哎,我听说南郊有好大一片池塘,荷花都开了,不如我们去游湖罢?就当我给姐姐赔罪?”
明珠依旧不理,多罗十分尴尬,看向福康安求助,福康安扭头不愿理多罗,心想你惹得祸端你自己摆
平,
理屈词穷的多罗只好用激将法,“真没出息,女人都不会哄!”
还敢怪他?福康安不服反问,“哎!是谁惹恼她的?”
“是不是你的女人?不是你就别哄!”
当然是咯!福康安当即哑口无言,想了想又觉不对,“可是她在生你的气,又不是我的错!”
纵然他们在旁争执,明珠也全然不理会,福康安越想越觉憋屈,又转头对明珠道:
“话说回来,她信口雌黄,你便信么?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朝三暮四不负责任之人?”
“所以说怪我?”一听这话,明珠更为火大,“我不信她是冷血无情,信她是愚昧无知?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这个意思!”冤枉呐!福康安哪敢这么想,“我是说你应该信任我,我既然跟你说喜欢你,要娶
你,我怎么可能沾花惹草?你这是质疑我的品行!“
“所以还是我错!”想起自个儿方才的义愤填膺,明珠恼羞成怒,“傻傻的为她出头,而后再被你指责。
“
“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指责你?我是伤怀!”似乎怎么解释都是错,“算了我不说了,越说越乱!
“
解释不清,心烦意乱的福康安靠在窗边无精打采的看向外面。
眼见他二人误会弥深,多罗甚感后悔,
“姐姐,我真的只是想带你来见瑶林哥哥,并无恶意,是我太鲁莽,玩笑过了头,我知道错了,保证不
会再有下次,你莫生气了,好么?“
福康安也跟着调解,“多罗心善,虽是顽皮了些,终无恶意。你若不原谅,她会愧疚的。”
那会子她的确很愤怒,可她追来道歉,她若一直不理,又似乎太过小肚鸡肠,气氛一时间很尴尬,无
奈之下,明珠道:“仅此一次,下次若再胡闹,决不原谅。”
“知道啦!”得她谅解,多罗开怀笑道:“游湖咯!”
明珠又嘱咐她,“你是女孩儿,有身孕这样的话可不能再乱说。”
多罗觉着无可厚非,“也没什么嘛!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有!”
“这关乎女子的清誉!”
一旁的福康安不忍看明珠浪费唇舌,解释道:“她在蒙古待了许久,你说这些她体会不了。”
既是礼教不同,明珠惟有作罢。
到了南郊,看到卖莲蓬的,多罗想尝,乌尔木便买了些,明珠刚要去剥,却被福康安接了去,“我来罢!万一弄断你的指甲可不好。”
多罗见状故意扬声起哄,“咦!瑶林哥也不怕我的指甲断了!”
“乌尔木,给郡主剥莲子!”
可怜的乌尔木即刻回道:“奴才正剥着呐!”
“哎,”多罗凑近乌尔木低语,“瑶林哥惯被人伺候,何时学会伺候人了?”
乌尔木是见怪不怪了,小声回道:“主子那是自学成才!在明珠姑娘面前他是无所不能,在奴才面前那
是能张口绝不动手,能示意绝不张口,我若做不到心领神会,就等着挨揍咯!“
到得湖边,雇了一条船,
小舟轻荡,荷花满池,有明珠在侧,福康安只觉心满意足,暂时抛开官场与家国,惟愿与她这般相守,相伴余生。
感觉有道目光注视,明珠也不看他,只道:“让你来是看荷花的。”
“人比花娇。”福康安自认是来陪佳人而不是看荷花,“我不想知道花在想什么,只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若是瞎子该多好。”
“我变成瞎子你遇到危险谁来保护你?”重新审视了她这句话,福康安又觉他似乎有些想多了,问题是,“你居然想让我变成瞎子?你不想让我看你,想让谁看你?”
“盯着旁人看十分无礼!”
那正是他所期待的,“我希望你对我无礼,你随意看,我绝不介意!”
“你……”回回跟他说不上几句话,明珠就无名火冒。
眼见天有些阴沉,明珠提议让船靠岸,
才到岸上,忽下暴雨,
“还是明珠有远见,说下便下,”福康安随即脱了外衫替她遮住,“那边有亭子,我们先去避避雨!”
说罢便走了,留下乌尔木与多罗头顶荷叶,
这赞赏多罗实在听不下去,“天阴欲落雨,除了瞎子谁都看得出来啊!”
“唉!你不理他,那是不知礼数,明珠姑娘不理他,那是性子耿直。你敢训斥他,那是以下犯上,明珠姑娘训他,那是忠言逆耳的教导啊!”乌尔木已然看透,“惯意就好。”
多罗心中一软,心生羡慕,“我也想遇见一个像瑶林哥哥这般用心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