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颖皱眉问:“都赌没了?那嫂子和孩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袁博沉声:“他有手有脚,只要改邪归正,努力干活赚钱,哪里会养不起媳妇和孩子。人只要不懒,不会饿死的。”
肖颖苦笑问:“后来呢?”
“哪有那么多‘后来’?”袁博道:“我将钱丢给他,转身就走了。那种私德败坏的混账,理他做甚?滚远远的!”
好端端的一个家,被他的一己私欲给害惨了!
可怜他的几个孩子都只有几岁大,好不容易能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谁知这么快又跌落谷底了。
肖颖忍不住心疼虚弱又削瘦的山头嫂,低声:“跟了这样的男人,真是不幸。上回她好像说要离婚,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真的离婚……”
“不会的。”袁博淡声:“她身体弱,干不了活,也没能力带着孩子独立过日子,只能继续委曲求全。三个孩子都还小,离婚后孩子最遭罪。带着去嫁人当拖油瓶,几个孩子能过得好?留给山头的孩子以后得靠后妈照顾,施舍点吃的,可能过得好?嫂子为了孩子,不得不继续忍下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肖颖摇头叹气。
袁博低声安抚:“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山头不想过好自己的日子,那是他自己受不住诱惑,自己混账
,又不是其他人逼他的。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肖颖搂住他的脖子,嘟嘴撒娇问:“那你呢?你有钱了以后,会不会也受不住诱惑?”
“嗤!”袁博笑开了,剑眉挑起:“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向穷得叮当响。”
肖颖娇嗔:“你将来一定很有钱——老家有矿呢!”
“谁知道会不会只是空山头?”袁博好笑揶揄:“指不定是空欢喜一场。”
肖颖娇笑摇头:“才不呢!我直觉里头满满都是矿,最好是煤矿和铜矿堆得密密麻麻,一大片山都是!”
“哈哈!”袁博被她逗笑,反问:“那我该怎么办?一朝暴富后,我该怎么做?”
肖颖嘟嘴又问:“你说,你会不会学着山头的样儿也学坏?”
“不会。”袁博轻轻摇头,低声:“一个曾经为了一毛钱差点儿被打死的小孩,一定会珍惜他手头的每一分钱的。”
他是吃过无数苦头长大的人,比任何人清楚钱的来之不易。
肖颖微愣,眼里掠过泪光,将他紧紧拥住。
“……对不起,我多此一问了。”
袁博低笑,轻拍她的背。
“可以问。不仅可以问,等我以后有钱了,你还得督促我,看紧我,不能让我被钱迷了眼,蒙蔽了心。”
“好。”肖颖痛快答应了。
袁博继续道:“不仅这
样,还得不许任何女人近我的身,免得我被诱惑了去——”
“想得美!”肖颖捶他的胸口,“你得自个受得住诱惑,靠我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你?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然没任何机会。我不在,你得更警惕才行,保证一辈子为我守身如玉。”
额!
袁博哈哈大笑,将她推了开去。
“我都已经被你玷污了,还怎么守身如玉?”
肖颖羞红了脸,拧了他的胳膊一下
“你给我小声点儿!吴波在外头呢!”
袁博总算笑够了,揉了揉她的短发。
“把头发擦干些,早些睡吧。”
“对了!”肖颖腾地想起什么,道:“得收拾一个厢房让吴波睡。上回冬天他过来都睡灶台边,这次可不能再委屈他了。”
上次吴波和她卖完海货回来,刚好碰上大寒潮,惠城足足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到处都滴水成冰,冷得不行。
家里老宅只有一个热炕,而且小得很,只够她和袁博睡。
幸好厨房的大炉灶一直在烧水取暖,地板热烘烘的。袁博抱了被子在厨房打地铺,陪着吴波这位贵客一块儿睡厨房。
眼下春暖花开,只需要一张薄被就够了,不好让他再睡厨房了,得准备一间厢房才行。
幸好家里的床有现成的,只需要准备被子和蚊帐。
“没事,我去收拾。”袁博转身走出去。
肖颖擦着头发回了房间,发现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心里暗自偷着乐。
一走一个来月,他一个大男人不仅要跑外头赚钱,还能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进门有热乎吃的,进屋有干净的被褥。
简直不能太完美!
奔波了许久,几乎刚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
袁博翻找出岳父岳母的干净被褥给吴波,一一铺上,又套了蚊帐。
吴波擦着寸发,一个劲儿“啧啧”不敢置信笑着。
“阿博,小颖怎么就能找到你这么好的老公!那家伙上辈子指不定是观音菩萨,天天做功德做善事,不然哪能这么幸运!你瞧你,人长得好,模样俊,干活利索又快,开得了货车,下得了厨房!最最重要的是——老家还有矿!哈哈哈!”
袁博好笑揶揄:“指不定是空山呢!明天去老家瞧瞧再说。好了,早些休息吧,晚安。”
“谢了啊!晚安!”
……
隔天大清早,天蒙蒙亮,老宅的大门被敲响了!
肖颖迷糊蹭了蹭袁博,低喃:“……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拍门。”
下一刻,大满小圆“吼吼吼吼”激动大叫!
袁博本能搂好她,皱着眉睁开眼。
“没事,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肖颖翻身裹了裹被子
,苦笑:“……好吵。”
袁博迅速披上衣服,抓了抓短发,胡乱揉了揉脸,快步奔了出去。
“大满!小圆!少嚷嚷!”
两只家伙非常听话,很快乖巧闭上嘴,跟在他的身边出去开门。
门开了!
只见老柳裹着满是补丁的薄外套站在门口,早上露水大,加上凉风嗖嗖,老人家冻得哆哆嗦嗦的。
“小袁娃……俺找你来着。”
袁博挑了挑眉,忙将两只狼狗赶开去,搀扶老人家进门。
“老柳叔,您咋那么早?其他人?都还没醒?”
老柳红着鼻子苦笑:“俺昨天明明记得离不远,眼睛花,又昏昏的,走过来,走过去,总找不到你的大宅子。幸好还是找着了,可算找着了。”
袁博把门关上,将他带进厨房,赶忙倒一杯温水给他端着。
“快,喝点儿暖和的。”
老柳颤颤巍巍喝了几口水,舒畅呼了一口气。
“小袁娃……俺昨晚一整夜都睡不下,心里头难受得很!就跟一块儿大石头压在心头一样,那叫一个难受。”
袁博蹙眉问:“怎么了?”
老柳惭愧埋下脑袋,支吾:“俺——俺来之前,本来答应土松他们两兄弟,啥事都不能说与你听的。俺那儿子木得很,连句话都说不好。他给土松他们干活赚点儿伙食,俺怕他俩不高兴,不得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