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着的火把被按在火药室上。
“砰”
“砰”
一连串沉闷的炮声响起。
战场上瞬间白烟蒸腾，上百发炮弹连环射出。
同时，炮阵后面的弩阵，也调整了射击角度，将弩箭平射而出。
等白烟被风卷走，远处的惨象惊呆了战场上的所有人。
实心铁弹所到之处就是一条血肉胡同，往往连人带马射穿数人。
上百发炮弹呼啸而过，地上躺满了死人死马。
重伤未死的人不住的哀嚎，眼中是深深的恐惧。
二十架连环炮，上千步弩，在三百步外打出一片死亡地带。
冲锋的骑兵死状惨烈，人仰马翻。
地面被血染透，扑倒的战旗沾满血污。
连耶律楚云麾下的兵马，此刻都是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武器？威力竟大如斯？”
“这叫连环炮。”
杨玄淡淡的转头看向耶律楚云：“殿下，该你了。”
耶律楚云满脸都是兴奋，手中挥剑：“给孤将那片高地抢下来！”
身边将校齐齐发出一声喊，带着骑兵再度席卷而上。
战马嘶鸣声，铁器撞击声，响成一片。
山坡上有多少骑兵看着地上惨死的同袍，在马上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眼前耶律楚云的骑兵已经冲到了眼前。
甚至在敌人马刀挥过来的时候，都没想起来挡一下。
骑兵冲锋抢占高地的同时，黑羽军的炮手已经将炮架收起，弩手也重新上马。
当炮车和弩手，连同后面的人马源源不断开上高地的时候，眼前一幕让他们深深震撼。
战场绵延何止十里。
地上满是死尸，残破的战旗和断裂的兵器到处都是。
脱离大队的骑兵被人数更多的敌人围住，等敌骑散开，留下的只有一地尸体。
无主战马或者悲鸣，或者漫无目的的四处奔跑。
王全来到杨玄马旁，为杨玄指了一下：“那边就是留龙沟，将主正被困在那！”
杨玄挥刀指向留龙沟的方向，大批骑兵在他两旁冲出，将挡在前面的骑兵歼灭，或者驱散。
他们不顾一切的向留龙沟杀去。
随着越来越深入战场，两侧围过来的敌兵也越来越多。
耶律楚云的几万骑兵在外围血战，终于接近了铁翼军被困的谷口。
黑羽军在距离敌人五百步的地方重新布置炮阵，弩手也整队完毕。
前方的骑兵还在与敌人血战，炮兵和弩手因为怕伤到自己人，迟迟不能开火。
耶律楚云急了，长剑所指，状若癫狂：“还等什么？快开炮！放箭！”
可是前方骑兵已经与敌人拼杀在一处，一时间难以抽身。
一员战将催马而出：“儿郎们，与我上去把他们接回来！”
上千骑兵跟在他后面，冲了上去。
“兀勒古，回来！”
耶律楚云双目通红，眼看着兀勒古带着千余骑兵冲上去加入了战团。
兀勒古手提铁浮屠，悍勇难当。
可他越是着急让袍泽撤回，敌兵就越是死死咬住，不肯跑了哪怕一人。
眼看侧翼围过来的敌兵越来越多，耶律楚云急了。
他来到杨玄近前，厉声喝道：“快下命令，快放箭，快开炮！”
杨玄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点点头。
手一挥，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炮兵迅速将连环炮再度点燃，随着一阵沉闷的炮声，炮弹所到之处，再度血肉横飞。
弩手也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倾泻出去。
混战在一起的骑兵被弹丸打下马，或者被弩箭射中。
一轮齐射之后，三百步远的地方几乎被打出一片真空。
骑兵再度上前，掩护着炮队和弩队往前推进。
双方的死尸混杂在一处，兀勒古被炮弹从身后击中，尸体被层层叠叠的人马尸体压住。
跟随他的近千骑兵，能活下来的十不足一。
眼看离谷口越来越近，右翼突然压力骤增。
原来是耶律楚军带着主力骑兵，从他们的侧翼直接压了上来。
耶律楚云指着远处：“那边就是耶律楚军的中军所在，不如现在就调转炮口，我们一同杀过去，以连环炮之利，他万难抵挡。”
杨玄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我要先解铁翼军之困，然后再说其他。”
“你”
“可是来不及了啊！”耶律楚云死死盯着杨玄。
“擒贼擒王，我们直攻耶律楚军，一旦他的中军不敌，他必然叫回其他兵马”
他还待再说，却被杨玄打断。
因为杨玄看到，留龙沟山谷之内，铁翼军正在不计伤亡向外猛冲。
当先一骑银盔银甲，一杆亮银梨花枪上下翻飞，将接近的敌将挑下马去。
杨玄喊过大春二春：“你们带着炮营和弩营，原地待命。我去接应铁翼军。”
然后喊过熊兴山和熊文海：“带着你们的人，跟我上！”
杨玄一马当先，双刀在手，率先冲出。
杨骁杨毅一左一右，圆盾直刀在手，为杨玄护住两侧。
熊兴山和熊文海带着一千五百黑羽军紧紧跟随。
刚刚连环炮和步弩清出来大片空地，正好供骑兵驰骋。
等敌兵反应过来，聚拢后来阻拦，杨玄已经带着黑羽军冲到近前。
杨骁杨毅拼命催马，身后的熊兴山和熊文海也招呼黑羽军士卒猛提马速，才堪堪与杨玄齐头并进，然后举起手弩，左右开弓，弩箭如飞蝗一样钻进对面敌阵。
射倒了大片骑兵后，进入短兵相接。
杨玄力大无穷，人借马力，只要接近就是一刀挥去，往往连人带马都被他扫倒。
杨骁和杨毅用圆盾替他遮挡箭矢，近了用刀砍，远了用弩射。
一千五百铁骑像利刃直插谷口。
陈小卿被困一天一夜，手下兵马已经疲惫到极点。
耶律楚云的中军一再后撤的时候，她就知道铁翼军完了。
只能据守谷口，用人命拖时间。
眼看围困的兵马越来越多，自知突围无望，全军都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喊杀声和炮声一阵紧似一阵的时候，她以为是耶律楚云重新攻上来了。
手下的将官也来禀报说有兵马前来接应，已经杀透重围，她还在想耶律楚云居然有能力整合兵马反攻过来，之前倒是自己看轻了他。
她带着亲卫作为锋矢从谷内杀出，却看到远处杨玄正一马当先，带着黑羽军骑兵冲过来接应。
他一身金甲，手持双刀，悍勇无双。
刀下几无一合之将。
陈小卿只觉得两眼发酸，还来不及感动，几名敌将已经杀到眼前。
她手中的梨花枪上下翻飞，左挡右支。
还能腾出手来抽出赤铁锏，将一把马刀磕飞，然后转手一枪，将人刺下马去。
近了，她离杨玄越来越近，不到百步。
几支箭矢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射来，她枪锏并用，挡掉两支。
却还是有几支箭同时将她射中。
落马之前，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大喊了一声：“杨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