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说完这话,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谢云霁则是皱眉冷眼盯着她,周身弥漫着的压迫感没有丝毫变化。
他声音低沉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料定我会答应你?”
姜月梨微微侧眸,“不急,我既有信心当众拦车,自然还是有些把握在身上的,不过眼下光凭口舌之力,只怕还不足以让公子信我,等到了护国寺再说吧。”
谢云霁冷笑着移开了匕首,心中杀意没有半分消减。
他做的那件事,知道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就算是姜子安,都未知全貌,难道这姜月梨还有别的本事不成?
他只盯了姜月梨片刻,就沉下了眼眸,“姜姑娘,此番是看在子安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但不会再有下次。”
姜月梨浅淡一笑,无视了谢云霁的警告。
只用被冰透了的手压在了脖颈上的伤口,处在止血后,便靠着马车的外壁闭目养神了。
谢云霁是她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至于这会不会有下次,又岂是谢云霁一个人说了算的?
日头隐隐偏西,马车终于停在了护国寺的山门处。
姜月梨先一步下了马车,临走前还特地对着车里的人行了一礼。
“今日多谢公子搭救,此番恩情,他日必报。”
没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场,姜月梨的声音婉约,单凭这张脸,倒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今日是护国寺正式开门迎接香客的头一天,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姜月梨一出现,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这姑娘是谁家的?之前怎么没瞧见过?身边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
“这你都不知道,这不是姜侍郎家的三姑娘吗?前些日子听说还在赵府的踏青宴上落了水呢。”
“姜家三姑娘都尚未出阁,怎么出门连个丫鬟婆子都不带,瞧着那马车倒像是永安侯府的……”
人多的地方从来不缺热闹可看,姜月梨转身之际,后头的议论声更是此起彼伏。
就连她身后的护卫都看不过眼了。
张立阴着一张脸道,“姑娘此举实在不妥,若真让人知道与姑娘共成一驾之人是谁,那姑娘的名声可怎么是好?”
“若是旁人三两句话就能定了我清白与否,那这天下还要我靖国律法何用?干脆寻那些舌长三尺之人入朝为官好了!”
姜月梨朗声说完,看都没看周围那些议论的人,理了下衣袖,径直朝着护国寺的大门走去。
李嬷嬷再把程氏送到之后,早早的就等在了护国寺的山门前。
一看见姜月梨,便疾步走了过来。
“三姑娘你可来了,夫人从到了这就一直惦记着让二公子去接你,又担心怕路上错开了,这才迟迟没动身,这会儿都让寺里的人又去套车了。”
李嬷嬷说话把姜月梨上下打量了一遍,瞧着她额头和脖颈上的伤,心疼的不行。
“竹溪那丫头也是的,跟着姑娘,你怎么也不说把这伤处理一下?果真是年纪小。奴婢已经请了懂医术的法师,咱们快些进去吧。”
姜月梨眼见着李嬷嬷都没给,都没给自己插花的机会,只能苦笑了一声,跟着她进了护国寺。
好在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护国寺给安排的禅院比较靠近中心的位置。
待到姜月梨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又被程氏拉着好一顿说教,才终于有机会独自出了门。
可还没走出去多远,李嬷嬷就跟了上来。
“姑娘,您怎么又一个人出门了?这护国寺里不安生,还是小心为上!”
上次护国寺的事已经给李嬷嬷弄出了心理阴影,每每想起来都是一阵胆战心惊。
尤其是回府之后姜月梨的做派,都让他怀疑是不是在护国寺有什么东西冲撞了自家三姑娘。
她不由分说的拦在姜月梨身前,“姑娘,烧香拜佛不差这一日,您这舟车劳顿又受了伤,还是早些歇着吧。”
姜月梨实在是有些无奈,她还有要紧事要去找玄清法师商量,再耽搁下去,只怕天就黑了。
李嬷嬷既然跟上来,想把人赶回去,只怕是不能。
姜月梨思来想去,只得退而求其次道:“嬷嬷,你若是不放心,便同我一道过去吧。”
姜月梨的话都还没说完,旁边另一间禅院里就传来了一阵阵笑语声。
“你们都不知道,姜家那个不知道今日居然是坐谢云霁的马车一道来的!”
说话的人声音鄙夷,那拿腔捏调的说话方式,听上去尤为耳熟。
“要我说你也劝劝你哥哥,别在姜家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人家眼高于顶,可看不上你们这国丈出身的。”
赵蓉也很是不服,“这种事哪是我和我哥哥能做的了主的?还不都是我母亲说了算?也不知她是看上姜家什么了,非要让我哥哥取了那个扫把星不可!”
提起姜月梨,赵蓉就是一肚子火。
上次在姜府被摆了一道,今日这日头正热,她娘还偏偏天没亮就把她拉起来,非要闹着要来护国寺!
这一路上又闷又热,马车又颠,可把她折腾坏了。
若不是姜月梨今日也要来这护国寺,她何苦受这个罪?
都怪那小贱人!
不过就是长得比灵曦姐姐好看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赵蓉气愤难耐,说起话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你们可别在这胡说八道了,谢家那扶不上墙的烂泥,什么美色没见过?还能看上她?光凭那张脸,她可嫁不进谢府,再说了,我哥能瞧上她,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她还能躲了不成?”
隔着一道院墙,院子里,几个姑娘家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一字不拉的落进了姜月梨的耳朵里。
她面色不变,沁着笑脸,恍若未闻般,继续往前走。
可突然,赵蓉的话锋一转,“若是那小贱人实在不同意,我母亲自会去求皇后姑母,到时候,我皇后姑母开口便是懿旨,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府,还敢抗旨不尊吗?”
赵蓉一句话,就把姜月梨钉在了原地。
她侧眸扫了眼院子,目露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