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们几个随行护卫,我能出什么事?”
姜月梨面无表情的冷眼扫过几个护卫,刚才还笑意盈盈的面容紧绷着。
“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剩下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一切就同刚才一样,明白吗?”
姜月梨侧身看向护卫,避开了南辰打量的目光。
她骤然冷笑的表情让张立等人呼吸一滞,刚才的车夫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模样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张立一瞬间就明白了姜月梨的意思。
他们这几个人,只怕是被这位三姑娘给记恨上了……
可转念一想,他们几个不过是奉了自家将军之命,前来做此番出行的护卫的,此事一了,他们仍旧会回到将军府,之后能不能跟这位三小姐有所接触的未可知。
更何况像是这种事,这位三姑娘想瞒着都还瞒不过来呢,又怎么可能会自己去把这件事情捅破?
这是想必也闹不起来。
如此这般想着,张立也就把心中莫名升起的担忧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也没有在横加阻拦,只让开了一条路,让姜月梨上了马车。
而他们几人则是扭头跟在了马车之后。
姜月梨一上车,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气。
这凉意让她心中的燥意消减了不少。
她自顾自的在马车上寻了个位置坐好,看着自打她上车后就一直闭目养神的谢云霁,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遇到谢公子,看来咱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呢。”
谢云霁抿着唇,一言不发。
姜月梨没有半分碰钉子的自觉,又自顾自的说:“今日谢公子又帮了我的大忙,看来回头我定要好好谢谢你呢,说起来这几日哥哥甚少出门,我倒是没机会见到谢公子呢……”
“你说完了吗?”原本紧闭着双眼的谢云霁,豁然睁开眼。
那双黑眸当中隐藏着的杀机,让这本就凉爽的马车内的温度又凭空降了不少。
姜月梨仍旧不以为意。
“话自然是说不完的,上次许诺谢公子的事还未兑现,怎么就能说完呢?”
她随手拨弄着马车上的冰块,若有似无的目光停留在了谢云霁的脸上。
看着男人一寸寸冷下去的神情,姜月梨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毁诺的意思,只是这些日子在忙着一些琐事,哥哥又在抚养伤,无法出门见客,想来应该也没耽误谢公子的事才对。”
姜月梨突然正色说出的一句话,让谢云霁心头一凛。
谢云霁皱眉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月梨轻笑,“公子受伤的事情,永安侯府已经人尽皆知了,而且这几日京城内的传言也闹得沸沸扬扬,公子纨绔随性的混不吝名声已经坐实,想来针对公子的刺杀应该已经少了许多吧?”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谢云霁便已经坐直了身体,那柄熟悉的匕首再次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姜月梨,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谢云霁压低了声音,但手中的匕首却寸寸逼近,只要他再加上几分力道顷刻间就能割断眼前人的喉咙。
姜月梨未免有些太不知死活了!
上了他的车,竟还敢这么试探他?
当真以为他不敢杀人不成?!
可姜月梨只是目光轻飘飘的扫过他手中的匕首,将手中握凉的冰块丢进了木箱中,随后,那冰凉还冒着寒气的手掌就贴在了谢云霁的手背上。
“公子若真是嗜杀之人,早在护国寺就已经要了我的命了,你我也不会有接下来的几面之缘,谢云霁,你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
姜月梨的目光微沉,眼神一瞬不顺的落在了谢云霁的脸上,丝毫不遮掩那股不符合与他身份截然不同的沧桑与镇静。
早在姜月梨在踏青宴上再见到谢云霁时,她心中就已经升起了一个计划。
只不过那时还有许多不确定性,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倒是坚定了姜月梨的想法。
她想要铲除姜府和那些心怀鬼胎,妄图对程家出手的人,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她需要在这京城中有一个靠谱的同盟!
她年轻的时候太过年幼无知,也不曾结交着京城的权贵,甚至和那些世家大族之人也甚少往来,即使是后来加入赵府,在利益迫使下接触的那些人也不适合成为这一人选。
但谢云霁不同。
他有显赫的出身,这是家中不受宠的二公子,而且声名狼藉。
以这人的能力和决断来看,他也有足够的本事来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哪怕是他们两个联手,也不会引起这背后之人的察觉。
姜月梨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谢云霁,对眼中的算计更是毫不掩饰。
那镇定且笃定的神情,让谢云霁心中升起了几分异样。
他感受着手背上冰凉的触感,匕首再次往前探了一寸。
“姜月梨,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想杀你,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姜月梨按在谢云霁手背上的手没动。
仍然不在乎脖颈上再次被割开的伤口。
“你不会杀我。”
姜月梨的声音古井无波,眼中坠着的笑意更是让谢云霁皱紧了眉头。
“你就这么自信?”男人问着,周身森然的杀机丝毫未变。
“我知道你和你的侍卫武功很高,但我随行的护卫也是在战场上千锤百炼下来的,若你想杀我,他们哪怕是为自保,也绝对不会轻易放你们二人离开,而但凡他们有一人能顺利逃脱,将军府势必会知情。”
姜月梨微微松开了手,神色淡淡的看着谢云霁。
“永安侯府不会护着你,为了我这样的人,赔上你自己的命,和那满盘的计划,岂不是本末倒置了?更何况,你和我二哥哥的关系摆在那里,你若真杀了我,又如何与他交代呢?”
姜月梨的目光坦荡如初,全然不在乎谢云霁的打量与探究,自顾自的捡起方才的冰块,再次攥进了手心。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两个算是同一类人,我之所以几次试探,也是想和公子谈一笔生意,你不必有那么大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