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尾巴长出来啦】
平王殿下其实早就觉察了自己的心意, 此时不过是找了个理由承认了而已。
秦渊不像简小世子那般双商欠费, 他对这个磨人精的容忍、在乎、关注,不知不觉已经成了自然而然的反应。
看到他和太子腻在一起会生气,听到林明知调侃会窃喜, 见到他被人坑害会不顾一切地报复回去——这一切的一切, 早就超出了平王殿下原本的行事准则。
是的, 他中意他,只是他而已。
这种话说出来或许有些矫情, 然而,是真的……无关男女。
看透自己心思的平王殿下没有激动, 没有高兴, 而是……有些懊恼。
是的,懊恼。
嘴馋磨人又爱闯祸的小耗子……真心不好养。
平王殿下懊恼地坐到毛毯上,懊恼地把磨人精抱起来, 懊恼地拿带着微微胡茬的下巴去蹭小世子的毛耳朵。
“唔……”
毛耳朵动了动, 小世子发出嫌弃的哼哼声, 并没有醒。
嘴馋磨人又爱闯祸的小耗子……也就他能养得起了。
平王殿下又忍不住十分骄傲。
修长的手指揪揪那只毛耳朵, 平王殿下无声地笑了。
“走、走开……”简小世子抖抖耳朵, 小白爪子放到了屁股上, 挠呀挠。
似乎是隔着衣服,挠得不太尽兴, 小白爪干脆把里衣扒开,继续挠。
秦渊看着那截白白的腰,凹陷的腰窝, 半截小屁股……绝无任何色、情的成分,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把手放在简浩额间,触手微烫,秦渊神色一凛,类似的情景,他见过一回。
今日又是十五。
秦渊拍拍他的脸颊,轻声唤道:“浩浩,醒醒。”
“痒……”简浩难耐地扭动着,手指更加用力地挠在尾椎处,近乎于抠抓。
即便如此,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秦渊见不得他有半点难受,微凉的手把急切的小白爪子挡开,轻柔地抚在尾椎之上,尽最大努力消除小世子的难耐。
果然,好受了许多。
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原本皱成一团的眉头舒展开来,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缓,简小世子在睡梦中觉得无比安心。
小狼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它把房门拱开一条缝,乖乖地蹲地门口,并不上前打扰。
秦渊试探性地移开手,却惹来小世子不满的咕哝,于是,又连忙放了回去。
好吧好吧,继续摸屁股……不不,是摸尾椎。
平王殿下从来不知,他也会有如此耐心,去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从前的十多年,除了练兵,剿匪,除了读兵法,学谋略,除了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变强,秦渊觉得其他所有的事都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甚至包括部下们屡次提出的让他找个王妃的提议。
想到这里,平王殿下露出一抹坏笑。
——如果把这只小耗子带回去,那帮人的反应一定会非常的……精彩。
就在这时,手下传来异样的触感。
秦渊心下一动,手指颤了颤,却没有移开。他记起了那日长耳朵的情景。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原本凹陷的尾椎之上,缓缓地突出一个鼓包,起初不过鸡蛋大小,后来越鼓越大,越鼓越大,大到秦渊一只手都拢不住了。
突然,就像石头翻身似的,鼓包往上一番,里面就像个小花卷似的,卷着一条毛绒绒的小尾巴。
奇怪的是,外面竟然包着一层极其透明而轻薄的膜。
平王殿下微微一愣,因为珍视,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门口处,小狼崽突然发出“呜呜”的声音,四脚直立,耳朵也竖了起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黑衣黑裤的暗卫站在后面,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平王殿下被抓个正着,并无丝毫愧色。他甚至十分镇定地将小世子的里裤往上拉了拉,以免走光。
安雅长公主走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似乎早就知道了秦渊的存在,不仅没有半点惊奇,反而友好地对他点了点头。
秦渊怀里抱着小世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见了礼。
不得不说,确定了心意的平王殿下,再次面对这位异样年轻而美丽的未来岳母时,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兰心管家点亮烛台,面带忧色地看向简浩。
此时,简小世子睡得十分安心,花卷形的尾巴团在腰上,左右摇晃,十分活泼。
秦渊不自觉地蹙着眉头,看上去十分忧心。
安雅长公主却是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一把亮闪闪的……剪刀。
平王殿下愣了一瞬。
安雅长公主故意“咔嚓咔嚓”空剪两下,温声说道:“很锋利。”
平王殿下的心“咔嚓咔嚓”地颤了两下。
安雅长公主坐到他身前,“很锋利”的剪刀悬在简小世子的腰窝上。
平王殿下如临大敌。
“放心,就像剪脐带一样,很快的,不疼。”安雅长公主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却让秦渊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嗖嗖的。
就在他愣神儿的工夫,长公主手起刀落,一刀剪开了那层薄膜。
花卷尾巴嗖地一下冒了出来,往左边甩甩,往右边甩甩,又笔直地伸了个懒腰,就像初生的小兽般,好奇而懵懂。
平王殿下的心,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温热的水。
“看吧,我说很快的,不疼。”安雅长公主说着,“咔嚓咔嚓”地挥了两下。
平王殿下“嗯”了一声,神色讪讪。
不知怎么的,平王殿下不怕刀剑,不怕战场,却有些害怕岳母大人“很锋利”的剪刀。
简小世子长出尾巴来了,和耳朵不一样,直到第二天,那条不再是花卷却还是喜欢把自己团成花卷的尾巴依然没有收回去。
简浩拖着那条花卷尾巴跑来跑去,毫无压力。
下人们得了兰心管家的吩咐,不许来后院,因此简浩更加自由自在。
小狼崽把花卷尾巴当成了新玩具,尤其当它舒展开的时候,其热情程度直接超过了对待二殿下。
平王殿下时不时,好吧,是经常,几、乎、每、天都会来公主府做客,眼睛总会不自觉地放在小世子的尾巴上。
简小世子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你想摸摸吗?”
平王殿下诚实地点了点头。
简小世子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把将将只有一尺多长的毛尾巴伸到他面前。
平王殿下毫不迟疑地把手放了上去。
柔软,顺滑,温温热热,还会调皮地扭动撒娇,就像沾染着浓浓的灵气,和普通的狼尾十分不同。
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里没有厌恶,没有猎奇,只有平静的喜悦和十足的珍惜。
安雅长公主淡淡地笑了。
这样轻松愉快的米虫日子过了小半个月,简浩突然听到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渣爹回来了!渣爹是回来跟他算账的!
七夕那天的意外发生后,皇帝就给简镇西发了密旨,恶人先告状,斥责他教子无方。
简镇西当即请旨,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简小世子如临大敌般坐在公主府的花架上,毛尾巴在身后甩啊甩,显示着主人的不安。
当一个高高壮壮、胡子拉茬的身影从月亮门处闪进来时,简小世子嗖地一下蹦到了安雅长公主身后。
“你你你、你才不是我爹,你没资格教训我,你走你走,这里不欢迎你!”简小世子扒着美人娘亲的肩膀,眼睛一闭,大喊出声。
简大锤愣了愣,铁拳一抱,粗声粗声地说:“属下参见长公主殿下,将军正在前院洗漱更衣,稍后便来。”
安雅长公主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诶?简小世子瞪大眼睛,竟然……认错了吗?
——唔,这可不怪我,谁叫这个爹太渣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简镇西的形象就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五官都是模糊的。
不过半刻工夫,真正的简镇西便从月亮门后走了出来。
简浩愣了愣,直直地看向那个一步步走近、面容严肃的人。
年龄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和身形就像是简羽的青年版,还……蛮帅的。
简小世子张了张嘴,先前准备的那些撇清关系的话全都用不上了。
简镇西率先看向安雅长公主,温声问道:“近来可好?”
安雅长公主温柔地笑笑,应道:“一切都好,夫君不必挂心。”
简镇西“嗯”了一声,不知为何表情竟有些不自然。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他把矛头对准简浩,“过来。”
看在这个渣爹长得还算帅的份上,简小世子试探性地凑了过去,以为会有个见面礼什么的。
谁知,简镇西一摊手,旁边立马有人送上一把戒尺。
简浩一下子就怒了,他双手叉腰,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瞪眼圆圆的眼睛,嚷道:
“你要打我吗?你有资格打我吗?我从生下来开始你抱过我几回?别管我从前傻的时候,还是现在好了以后,你教导过我半句吗?现在出事了知道打我了!我呸——”
如此一番咆哮,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