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仍旧茂盛,生机勃勃中是暗藏的危险,林璐一步接着一步,从满心恐惧走到毫不迟疑。
耳边的窸窣不再模糊,林璐微微偏头,仿佛透过草丛看到了那只四脚着地的畜牲,
她额头冷汗微流,手作抵抗态。
护盾破碎,林璐手中的刀刃顺势划出,滚烫的血液溅了她一脸,
肩膀上传来刺痛,硕大的狼头紧挨着林璐的脸,咬在她的肩膀上,林璐心中想着这一个月的饥饿与痛苦,心中恨意浓烈,刀刃拔出又一下下刺入狼体,只感到一阵阵快意。
直到手下的肉体没了生息,林璐才停下动作,她摸向身侧口袋里一大把正盛放的花,随着口中咒语,花朵枯萎,护盾则慢慢凝结,林璐这才蹲下身仔细观察狼尸。
她的手指从巨狼突出的骨头划到鼓胀的乳房,便再也控制不住的痛哭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噩梦这么长,痛苦好像无孔不入。
她瘫软在狼尸上,不住的道歉,最终收了声音,沉默的站起身来。
林璐向森林的外围走去,身后的狼尸逐渐崩解,直到化为一堆黑灰。
这次的离开顺利了很多。
林璐如同感受不到困倦一般,脚不停歇走了两天,即使腹中因饥饿而疼痛,两天后她终于看到了期盼已久的房屋。
饿昏头的林璐顾不上周围人看怪物似的目光,只紧紧抓住面前妇人的手臂,用尽全部力气才挤出了一句:
“救命……救救我!”
林璐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她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后便失去了知觉。有人将她扛起,摇摇晃晃的走了很久。
粗粝的木板搭造起的木屋采光极差,只能透过墙壁后的窗户看到一点阳光,空气里满是泥土和动物的味道。
“你醒了”
只听木门吱呀一声,灰尘在光里乱舞,一个高大男人逆着光大步踏进来,闯入的日光只来得及填满林璐眼前的空间一瞬,马上又被男人的身体挡住。
林璐侧过眼看着被光晕模糊的修长身影越走越近,只感到后背有只手微微用力将她托起,嘴就对到了水边上。
“你是哪的人?怎么会跑到了这里…”
声音轻慢,林璐能感受到眼前男人一眨不眨的温热目光,还未等林璐开口解释,另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
“哥哥,谁让你进来了。”
温柔的声音带些嗔怪,让林璐停下了几乎要埋入水碗里的脸。将目光挪到了进来的姑娘脸上。
褐色的头发打着卷衬在光滑的脸蛋旁,眼睛和头发相配既大而又圆润,小巧的嘴此时正不停开合数落着面前的男人。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吵架。第一次对人类是群居动物有了深刻的认同感。
听着女孩的只言片语,林璐知道了他们是对兄妹。
男人被说了半天也不恼,只是笑着从床边站起,应了少女的话准备出门,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冲林璐眨巴两下眼睛。
“请别介意我哥哥的无理,他就是那样笨手笨脚的,怎么样,你现在好些了吗”
看着凑到眼前仿佛泛着光的眼睛,林璐不由得放松下来。
“请问这是哪里?”
“瓦尔杜,在托雷基亚的最北边。幸好你是在村子里晕倒的,这里太靠近边境的森林,夜里有很多怪物。”
姑娘眼含担忧。
“你是从哪来的?长的不太像托雷基亚人,很少有外国人愿意来瓦尔杜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跟着父母出来的,车子在森林里被狼袭击了……只有我一个人跑了出来。”林璐哽咽道。
“我叫林璐。”
一番话真假参半,可思及几日来的痛苦经历,林璐此刻的泪水也是真情实意。
少女的表情也悲伤起来,轻轻握住了林璐的手,摩挲安慰片刻后说到:“你肯定饿坏了,你等着,我去盛饭过来。”
“我已经问过哥哥了,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好好养伤。”
“谢谢……我还想麻烦你们再帮我找一个长时间的住处。”
林璐并不准备长久的住在兄妹俩家里,她能看出来,兄妹二人的生活也并不富裕。
“你放心,我会给哥哥说的。”少女点点头。
林璐的身体恢复的飞快,短短几天便可以下床走路了。
艾拉几乎是炫耀般的拉着她在村子里到处走动,只要有人问起林璐,她便大声的介绍起这个自己救回来的漂亮女孩。
直到索兰在村子里碰见了热情的艾拉和她身边沉默的林璐,这样的活动才被终止。
“你不用这样的。”
林璐将视线从摔门而出的艾拉的背影转移到索兰脸上。
“她的做法很不礼貌,更何况你并不舒服。”
“我还好。”她小声道。
索兰挑眉笑笑。
“我在村子里看到你时,你的脸色就和刚出生便被抛弃的羊羔似的。”
见林璐还想辩解,索兰索性打断了她。
“上次的事,我替你问过了。孤儿院的莉齐太太正在找帮手,就是地方有些偏僻。”
“我愿意去!”林璐倍感惊喜。
“偏僻也没事,我愿意去。”
索兰冲她点点头。
“好,我会和莉齐太太说的,这两天你就先安心住在这里。”
几天后,林璐搬进了村子东边破旧的教堂。这里早已无人传教,只剩一个拄拐的婆婆独自照顾着几个失去了父母的孤儿,靠着村里的救济活着。
艾拉不想她走,这个善良的女孩一心害怕她饿肚子。
“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我……你放心,我一定天天去看你!”艾拉抱着她抽泣。
“到底是谁舍不得谁啊。”索兰揪着衣领拉开袋熊似缠着林璐的艾拉。
“走了。”
林璐看着艾拉努力挥手的小小身影,鼻尖微微发酸。
夕阳的余晖洒落,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金黄。马蹄声与呼吸交织在了一起。林璐贴近索兰的后背,两人的身影在落日的映照下拉长,四周只剩下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林璐远远便看见了教堂,几间小屋子围着个尖顶的大屋子,石壁上满是深深的划痕,斑驳的墙面被墨绿色的青苔覆盖,阳光斜斜洒在尖顶上,给这冷清的景致添上一抹温暖。
门口正站着一位年长的妇人,几个孩子围着她追逐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