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世骁说他还没有完全掌握金浩天的罪证,可是如今眼看着已经厚厚一叠了。再继续往下查,势必会动到更大人物的奶酪,也势必会遇到更为深重的威胁。
她一直以来都知道路世骁厉害……但是如同他此前说的那样,到底是寡不敌众啊!
“不用担心。”路世骁摸了摸她的头发,望见她那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眼睫,忍不住又轻轻叹息,“其实我在查到这些以后,也忍不住在心里想,要不要将你牵扯进这种事情里头来。”
他原本不过是觉得金浩天此人太过古怪,所以才动用了全部力量去查探他和他身边人的底细。
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这件事底下居然如同老树盘根一般错综复杂,牵扯到那样多股的力量,甚至已经大大地超乎了他可以管控的范围内。
然而查便是已经查了,他就算此时此刻停手,那查探过的证据也迟早有一天会被发觉。
也就是说,危机从他下定决心查探的时候,便已经埋下了。
如今唯一能够解决的方式便是,在那股力量察觉并且找到机会反噬之前,他先行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并将
其连锅端掉。
只是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是那样的简单。
他如今只有不停地往下查探,希望自己的手上能够掌握最为全面完美的证据,这样才能够将那致死一击做得越为完美。
他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女人。
倘若那些人有所察觉,恐怕第一个下手的便会是林楚歌。
他正在心中犹豫,那边的林楚歌却已经先行跳了起来,叫道:“当然要牵扯!当然!”
路世骁愣了愣,继而转眼望向她。
林楚歌咬了咬唇,继而将自己的手指塞入了他的掌心之中,强行握住了他干燥的手掌,低下眼睛来:“虽然我也不是爱参与麻烦的人,但是既然你已经是个麻烦了,那我就陪你一起麻烦不就得了?反正你和我总是要在一起的,我们已经在外人眼中被绑定得严严实实了,你怎么都逃不开我的。”
他被她那轻巧的语气逗得发笑,一时间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是否还没有弄懂这件事的严重性,只好心再度提醒了一句:“会很危险。”
“总不过就是死呗。”
她呲牙一笑,倒是将这个避讳的字说得
分外轻巧自然,像是在说自己去睡了一觉一般,舌尖顶着牙齿轻快地说道,“你和我从前都是做什么的,你不记得了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还少么?……哦,我忘了,你是金班的学员,按道理你好像的确不用将自己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不像是我们铜班的,什么重活儿累活儿折腾活儿都得我们第一个上去扛。啧啧啧,一想到这个就来气,你走开,我现在要开始反问你了,会很危险哦,你敢不敢?”
路世骁低下眼睛来,正捕捉到她眼中那挑衅意味十足的笑意,不觉勾唇一笑:“当然敢,你要知道,我们金班的人也都不是混吃等死的,也是有有实力的天才的——比如我。”
“嘁!路世骁,我怎么发现你跟我在一起以后,是越发的不要脸了?”
“你这么说的话,不如多去思考一下你自己身上的原因?”
“……我才不!”
两人嘻嘻哈哈地顶嘴了半天,一时间好似真的忘记,如今横陈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叠足够让那些大人物闻风丧胆,用尽百般方式也要销毁殆尽的资料。
从那天晚上以后,两人便默契地
没有在任何场合再提起这件事。
林楚歌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无数个定时炸弹,其中包括许婧怡的生产、路母的责难,金浩天以及身后那些神秘力量的追缴危机。
每每想到这些,连她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不知道路世骁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因而他分明承受着比自己更大的压力,然而如今的反应却要比她平静得多。每天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似乎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误闯书房,没有看到那些惊天秘密,没有在那间屋子里跟他立下生死与共的誓言,或许她如今根本就不会有所发觉,这平静之下的诡波暗涌。
只是她到底是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会碰上金浩天。
见到金浩天是在发现那些秘密的一个月后。
林楚歌照例送路肖农去少年宫,一转身,便看到了送金程昱前来的金浩天。
因而知道了他背地里那些残忍冷血的行径,以至于她在扭头乍然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间,心中也难免剧烈地“咯噔”了一下,原本想要装作看不到般转身就走,但到底是觉得这样的反应太过
刻意了,所以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原地。
金浩天显然也看到了林楚歌的身影,却没有马上跟她搭话,只是笑着拍了拍金程昱背后的小书包,“进去吧,马上要上课了。”
待得金程昱高高兴兴地进去以后,金浩天这才笑眯眯地转过脸来,面色如常地冲着林楚歌打了个招呼:“林小姐,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林楚歌望向金浩天,点了点头。
地点依旧选择在了少年宫外的咖啡店,也是他们第一次出去“聊一聊”的地方,然而此时此刻的心境,跟那个时候对比起来,到底是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的金浩天,在她心目中还只是一个温和礼貌,虽然有些怪异却无伤大雅的好父亲。
然而此时此刻的金浩天,却是一个拐卖幼童,进行非法勾当,还将自己的发妻亲手关入精神病院的男人……不,或许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人”了,他分明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心中如是所想这,林楚歌的眼神也警惕了一些。
送上来的拿铁从滚烫到微凉,她却一口都没有碰过,只是极有默契地跟他保持着沉默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