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思思说着说着,突然间回味过劲儿来,不觉皱起了细巧的眉头来:“不对啊,分明是我找你八卦的,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林楚歌险些就要破功,最后还是憋住了笑,一脸认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觉得你给出的建议很不错。”
“啊?”
“等改日我就去实验一下,如你所教的气一气许婧怡,好不好?”
思思这回却是没这么好糊弄了,一张小脸快要鼓成了包子:“楚歌姐,你这种行为叫空手套白狼!”
林楚歌终于憋闷不住,笑出声来,惹得不远处正在聚光灯下笑容灿烂的娇姐抬起头来,趁着场下人不注意的时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们这群小鬼最好别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两个“小鬼”忙立正站好,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婚礼上的司仪如今正充当着牧师角色,一本正经地问道:“陈林先生,你愿意娶傅娇小姐为妻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doyou?”
陈林身着笔挺的西装,使得他那平日里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子都显得挺拔了许多,素来严肃
的面上也溢出了几分温柔之感:“我愿意。”
思思不觉偷笑,凑近林楚歌旁边小声咬耳朵:“咱们陈导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古板,时时刻刻都不忘说中文,连婚礼上都坚持不崇洋媚外。”
林楚歌故作严肃:“刚抢了人三万块进门红包就在背后说人坏话,小心陈导知道了瞪你!”
思思却是不怕,只是悄悄摸摸地扮了个鬼脸:“略略略,我怕他啊?反正我也不进演艺圈不演戏,他还能封杀我不成?惹急了我,我还要在娇姐面前告告他小状呢!看不吓死他!”
林楚歌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我看最后如果陈导上门来兴师问罪,吓死的可得是你了。”
“哼!”
台上的司仪继而笑容满面地望向了娇姐:“傅小姐,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doyou?”
到了这等重要的时候,娇姐也终于收回了对那群小丫头的瞪视,望向陈林的眼神里温软而灿烂,看起来俨然是一个沉浸在幸福爱情中的小女人。
她笑着望向眼前几乎占据了她迄今为止一半人生的男人,轻启薄唇,就
要开口。
思思小声感叹:“今天的娇姐可真好看……”
林楚歌正要接茬,忽而眼瞳急剧地缩了缩,似乎是定在了某个地方,脸色微变。
“楚歌姐?”思思对于她的沉默似乎有些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你……”
她口中的话还未说完,眼神随意地飘到了台上娇姐的脸上,当即微微也是一惊,吓得收住了喉头的言语:“娇姐……娇姐她……”
“ido”台上的娇姐笑得温柔美艳,然而鼻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蜿蜒地流出了一条殷红的鲜血来,衬得她脸色愈发的雪白,虚弱得好似一片随时都会在枝头凋零的秋叶。
台下的宾客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开始骚动议论了起来。
娇姐患病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娇姐一生个性要强,始终不屑以这种方式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而按照她的原话来说便是——她活的这一辈子,恨她的人要比爱她的人多多了,所以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悲惨经历,不过只会徒增几句嘲笑而已。
思思紧张地揪住了林楚歌的手臂,眼神中清晰地透露出慌乱来:“怎么办!”
林楚歌
望着台上似乎还不自知自己情况的娇姐,勉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只沉声吩咐道:“娇姐上次动手术的那家医院,我记得傅彬当时留了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对不对?”
思思连忙一阵点头,一脸六神无主的样子。
“好,你现在去找傅彬,让他马上打电话给主治医生问情况,主要是问娇姐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就去,动作快一点,但是别慌,动静小一点。如果主治医生说这样情况有危险的话,就马上联系120,记住了吗?”
“嗯嗯!”思思急急忙忙地应了两声,继而左右张望了一眼,奔下了台去。
林楚歌也随即飞快地从随身的手包里找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来,放到了托盘里,面不改色地一步步走到了傅彬和娇姐的面前,神态动作自然得像是在献花。
转到娇姐面前时,林楚歌背过底下人的视线,对着娇姐递了一个眼神。
娇姐愣了愣,而后也终于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当即皱了皱眉头,便要抬手去摸自己的鼻下,但见陈林已经轻声对林楚歌道了一句“多谢”,继而从容不迫地拿起林楚歌呈上来的手帕,
动作温柔地帮她一点一滴地擦拭了个干净。
他往日里分明是那样脾气暴躁的人,稍有不顺心便在片场大叫大骂,身边的工作人员几乎没有一个不害怕他的。
偏偏这一刻,他的神态和动作,都柔和得像是在擦拭着一块脆弱而美丽的珠宝。
属于他的珠宝。
林楚歌缓缓地退了下去,只是眼睛还不敢放松,每时每刻都盯着台上的娇姐,只觉得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这一次骤然的鼻血绝对并非偶然,怕只怕是……
她心神一凛,几乎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或许是因为娇姐突如其来的那一茬儿,婚礼司仪也不敢将这个仪式拖延得太久,生怕在出现什么意外,只嘻嘻哈哈地让这对新人切了蛋糕以后,便宣布宴席开始了。
林楚歌看着娇姐抬着下颔,如同白天鹅一般一步步地走下台来,却在离开聚光灯的一瞬间,难受地弓起了身背,将身体蜷缩得如同虾子一般。
她心中一慌,连忙上前扶了一把,轻声唤道:“娇姐!”
娇姐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脸来时,却是带着笑容的:“我刚才,流鼻血的样子,是不是丑死了,狼狈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