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镜女老师见到林楚歌态度如此坚决,生怕逼急了以后他们干脆就不来了,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游说,只匆忙道:“可以了,我领你们过去。”
反正只要这孩子还在机构学习,指不定哪天就有兴趣和动力了呢?
她不相信自己长年累月游说下来,不会让跟前这个孩子回心转意!
三人正要去往教室,陡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孩童哭声:“呜呜呜……哇!”
林楚歌只觉得那声音听着好似有些熟悉,只站住了步子,往那个方向望去,一眼便看见了一个圆墩墩的小胖子,如今正坐在椅子上哇哇大哭着,两只小肉手左右开弓,不停地摸着眼泪,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林楚歌注意到,他的前方正也摆着一张奥数摸底试卷,显然也是刚来准备报名的。
当然,更为令她注意的是——她认识这个小胖子。
可不是金浩天的儿子,金程昱么?
她下意识地拍了拍路肖农:“哎,你朋友在那边呢,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都说了才不是我朋友……”
路肖农嘴中虽然很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声,但却还是别别扭扭地走了过去,
拍了拍那个正在嗷嗷大哭的小胖子,“喂,你怎么回事?”
金程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有些迷糊地抬起头来,正望到跟前的路肖农,那眼泪珠瞬时不往下落了,至于下那哭出来的半截鼻涕还挂在鼻尖上,随着他那胖墩墩的身子而微微晃动,看起来分外滑稽。
好半晌,他才像是陡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眼睛陡然亮了起来,立马朝着路肖农颠儿颠儿地扑了过去:“大圣……不!大哥!”
眼看着那通身脏兮兮的小胖子就要朝自己奔来,路肖农也难免大惊失色,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鼻涕别擦我身上!”
好在小胖墩虽然身子胖,但是四肢把控能力居然意外地稳,转眼间便已然收住了步伐,竟然底盘还稳稳当当的,冲着路肖农委委屈屈地扁着嘴巴,看上去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欺负。
林楚歌有些好笑地抽出纸巾来,仔仔细细地将那哭得乱七八糟的脸蛋抹了个干净,又帮他擦掉了那两条迎风飘荡的鼻涕,这才无奈地问道:“小昱?你这怎么了这是?你爸爸呢?”
金程昱在这里,却不见金浩天,这倒是有些让人诧异。
金程昱总不可能
自己一个人走到这里来报班吧?
不过好在,金程昱如今哭归哭,但是没有其他的精神异常,想必应该是病症控制了一些。
那边的金程昱一听到有人关心,瞬时一张小脸又显露出几分哭样了,只抽抽噎噎地说道:“爸爸……爸爸去买零食了……因为、因为我……我吃点东西……就不紧张了……”
林楚歌听得又无奈又好笑,只快速地在随身的包包里头翻翻找找了一番,最终果真被她找到了一根巧克力棒,转而撕掉包装递给了如今正满脸委屈的金程昱,继而才问道:“紧张什么?”
“谢谢阿姨——”
金程昱接过巧克力棒后大啃了两口,果真看起来好一些了,这才别别扭扭地说道:“那个卷子,我不会做……太难了……我不要学奥数了……我好饿……我想吃东西……可是爸爸一直都不回来……”
说到最后,他又发狠般地啃了一根巧克力棒,一张胖嘟嘟的小脸蛋如今气鼓鼓的。
原来如此。
林楚歌心中有数,只安慰道:“别担心,我和肖农都在这里陪着你。你爸爸可能只是选零食的时候犯了选择困难症,这会儿应该很快就回来
了。我们陪你等,好不好?”
听到有人陪伴,准确的来说,是自己心目中的齐天大圣肯留下来陪着自己,金程昱的眼睛才又亮了亮,继而抽噎了两下——这回是感动的,一面奶声奶气地道谢:“谢谢阿姨,谢谢大哥。”
林楚歌撇过头问路肖农:“他什么时候喊你大哥了?听着总有一种社会人的气息。”
路肖农如今正也从口袋里头掏出一包梳打饼干来,听得林楚歌这问话,头也不抬地便答道:“在外头喊大圣也太羞耻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哦——”
路肖农尤其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继而将手中的梳打饼干也递到了金程昱的手上:“哝,吃完你爸爸说不定就回来了。”
虽然他才不过大金程昱一岁,如今身上竟已然有了一种长兄的风范,看得林楚歌直笑:“你身上什么时候也开始放饼干了?”
她记得自家儿子最喜欢的零食应该是布丁才对。
路肖农的面上隐隐约约有些别扭,以一种抱怨的口气说道:“都怪这个麻烦精,每次一饿肚子就要哭。我被烦得受不了,所以才准备点饼干的。免得他一直对着我哭,好烦的。”
“
真的烦么?”林楚歌挑眉。
她怎么感觉自家儿子这是在口是心非呢?
路肖农的心思被看穿,如今只愣了愣,而后颇有些不耐地别过了小脑袋去:“真烦。”
林楚歌哈哈大笑起来,深觉得自己想让路肖农多交点好朋友的想法很是正确。
毕竟如今仅仅只是交了一个金程昱,便已经这样有趣了,让她这个当母亲的,都发现了路肖农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在自己以及其他家人的跟前,都是最乖最懂事聪明的小孩儿,传说中的“别人家孩子”。在他所不喜欢甚至是抵触的人面前,便是百般讽刺,毒舌至极,成语一个接着一个的,用得尤其利落。
然而在同龄玩伴前,他才显露出了孩子的本性——别扭,但却又纯真。
满意地看到了路肖农身上的改变,林楚歌也只莞尔一笑,继捏了捏金程昱那手感上好的肥脸蛋,轻声说道:“好了,现在已经垫了肚子了,刚才哭也哭过了,总应该继续做卷子去了吧,嗯?”
她不提还好,这么一提,金程昱瞬间瘪了小嘴,看起来好像又想要哭了:“我……我真的……不会做……为什么数学题这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