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缱醒来，是在一间四周雪白的病房里。
她用了很长时间去想，自己怎么会在医院？不是应该在筒子楼前的空地上吗？
姜俏推门进来，就看见苏缱望着天花板出神，“缱缱，你醒了？等等，我去喊医生过来！”
不等苏缱回应，姜俏转身离开，没一会，她带着医生匆匆忙忙地跑回来。
医生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摘下听诊器，“你还记得是怎么晕倒的吗？”
苏缱摇摇头，“我只记得在空地上打雪仗，然后下雪了，再后来我就躺在这了。”
说着，她惶惶然地看向姜俏，“俏俏，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你还说！你差点把我给吓坏了，还好何涧发现你躺在雪地上，不然要冻出个好歹来，我可没办法向四爷交代。”
医生疑惑地皱起眉头，“经过检查，你并没有导致晕倒的病征，现在连你都不知道怎么晕倒的，真是奇怪了。”
“医生，你别奇怪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正常人会没事就晕倒啊？是不是你漏了哪里没有检查？要不你再仔细看看吧。”
“你看她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吗？”医生反问。
“不是，人都晕倒了，还叫没事吗？你这医生怎么当的？”
眼看姜俏就要骂起来，苏缱抬手拉了拉
她的衣角，“俏俏，医生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缱缱，你怎么还帮这医生说话啊！他明摆着没有学到家就出来糊弄人了！”
“你说的什么话？我要是不负责，就不会给你朋友安排详细的检查了，查出来确实没有出问题，我也只是如实奉告，你要真不信任医生，随便转院。”
“你什么意思啊！”
何涧走到门口就听见姜俏的嗓门，连忙跑进来打圆场，“对不起啊，医生，她是关心朋友才会脾气这么冲，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不是，明明就是……”
何涧索性捂住姜俏的嘴，冲着医生讪讪地笑了笑，“我一会好好说说她，医生你先去忙吧，这里我再沟通沟通。”
医生心气不顺，撇了一眼姜俏后，再次看向苏缱，“你暂时先留院观察一天，明天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再安排出院。”
“嗯，谢谢医生，麻烦你了。”
好在他们两个态度不错，医生才没有再多说，双手揣在兜里走出病房。
何涧这才松开手，“俏俏，医生昨晚值夜班，帮了我们不少忙，你怎么也得态度好一点啊。”
“他连缱缱怎么会晕倒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让我怎么态度好啊？急都急死我了！”
“怪
我什么都记不清了。”苏缱牵住姜俏的手，“而且，仪器都查不出来的毛病，让医生怎么诊断？”
姜俏还想反驳什么，一看到苏缱苍白的脸色，就不舍得再跟她争辩。
姜俏别过脸，小声嘟囔：“人善被人欺。”
苏缱笑了笑。
“昨天一整天苏缱都没吃东西，现在饿坏了吧？我刚在医院附近看到一家排长队的早餐店。”
何涧把袋子放到床头柜上，打开时，一阵香味飘了出来。
苏缱接过他递来的包子，“你们没有跟四爷说我晕倒的事情吧？”
“哎呀，我给忘了！”姜俏拍了下脑门，“应该跟四爷说一声的。”
“先别告诉他吧，免得以后他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
这回她还是费了好多心思，南骁才肯放她出来，万一被他知道晕倒的事，绝对没有第二次了。
苏缱不放心地强调多一遍，“千万不要跟他说。”
“知道啦。”
……
一整天下来，窗外的天空都是阴沉沉的。
到了晚上，寒风凛冽，刮得窗户玻璃都在轻轻颤抖。
姜俏昨晚一夜没合眼，还没到十点，就趴在病床边睡了过去。
苏缱拿过外套披到她的身上，小心地掖好边边角角后，这才躺进被窝里。
一天时间里，她一直在尝试
着回想晕倒前都发生了什么，可惜脑子一片空白，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以至于，她现在气馁得没有半点精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回在浮生会所也是这种情况，昏迷一整晚，做了个模糊不清的噩梦，醒来什么都记不得。
这次没有噩梦，只有空荡荡的虚无感。
如果只是单纯的晕倒，她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连着两次，怎么晕倒都不知道，这不能说是巧合了吧？
所有疑问都拧在一起，像一团乱麻，让苏缱越发烦躁。
她抬起手拍了拍脸颊，刚想冷静一下，突然想起苏青岩的话，还有自己缺失的童年记忆。
她所拥有的全部记忆，起始于七岁那年，此时回想起来，当年的画面已经蒙上雾一般，朦朦胧胧。
苏青岩蹲在她的跟前，“缱缱，我是你的爸爸。”
“爸爸？”小苏缱眨了眨眼睛，“你是我爸爸？”
“傻孩子，生了一场病，连爸爸都不记得了吗？”
生了一场病……
对，苏青岩说过，她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才清醒过来，醒来时，犹如一张白纸。
年幼的她才会对苏青岩说的话深信不疑，从未想过苏青岩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里，苏缱瞬间清醒，难道是
因为当年那场病才会晕倒？
思绪渐渐清晰起来，苏缱找到手机点开苏青岩的号码，拨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依旧没有接通。
“爸，我有事情想问你，你要是看到消息，就……”
消息输入到一半，苏缱想起苏青岩的警告，手指停了下来。
这时候找苏青岩，不仅得不到答案，还会让他更加心烦。
于是，苏缱一番思忖过后，摁下删除，将对话框里的字删了个干净。
算了，还是等爸爸心情好一些再问吧。
手机突然一阵震动，着实吓了她一跳，看清来电显示，才想起来昨晚没有打电话给南骁，今天也只顾着想自己的事，连他的消息都没回。
苏缱战战兢兢地接起电话，“四爷，你听我解释。”
“嗯。”
一个字，语气冷得要命。
苏缱深呼吸一口气，“北沂昨天下雪了！我第一次见到真雪，真的好漂亮！在玩的时候，我就在想四爷要是在身边就好了，这雪景肯定更好看！”
怕马屁的意图这么明显，南骁一下子就听出来，却是莫名受用。
“真的？”
“嗯！以后再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上你！没有你，再好看的美景，都没意思！”
小丫头的语气十分笃定，生怕他会不相信似的。
南骁弯了弯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