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的追悼会如期举行,因为沈砚芯身体缘故,顾庭渊没有让她出来见客,而是坐在偏厅,沈隽懿与顾元健在一旁陪着她。
他们刚一到达,就迎面遇上同是一身黑衣的顾天成与施剑香。
顾庭渊脸色极差,本想让人把施剑香轰出去,却被沈砚芯拦住,她摇摇头,低声道,“能来都是有心,且看。”
顾天成离得稍近,大概把这话听进去,眸色有些复杂地看向沈砚芯,最后转向沈隽懿,声音轻柔,“隽懿。”
沈隽懿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们,拉着顾元健,两人一起挡在沈砚芯跟前。
两个小家伙如此架势,反倒让顾天成苦笑不已,他轻轻一叹,带着施剑香走到一旁。
沈砚芯一直在留意着施剑香的举动,十分意外的是,她居然一点表情都没有!整个人看上去,还有些——悲戚?
“妈妈,是那个女人么?”一进偏厅,沈隽懿面色阴沉,小嘴噘得老高。
“什么?”沈砚芯满脑子都是施剑香的状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没听清小家伙的话。
“隽懿,她是……二舅母。”顾元健有些诧异,他也好久没有见到施剑香,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顾天悦恐吓他时说的话上。
那时,顾天悦总是会吓他,说他要是不听话,就让顾天雷回来,把他带走!
顾元健对顾天雷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偶尔见过施剑香几次,却不断脑补出顾天雷虐待施剑香的场景。
因为在这个家里,唯一与顾天雷有关联的就是二舅母施剑香。
如果顾天雷要打人,也只会打过施剑香一个人吧?
“什么二舅母?”沈隽懿有些莫名其妙,那女人跟在那个所谓的“爷爷”身后,显然两人关系密切,那女人又不是他奶奶,一定就是保镖们提到的那个坏女人!
一定是她,把太奶奶气病了,一定是!
“隽懿,你在说什么?”稍稍缓过神来的沈砚芯,发现两个小家伙脸色都不太对,似乎都在试图说服对方。
听清楚两人争辩的焦点,沈砚芯有些无奈地扯扯唇,声音稍稍提高一些,“你们两个,停一下!”
话音一落,两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果真停下,齐齐转过来。
“隽懿,那个人不是你奶奶。”
“阿健,那个人已经不是你二舅母。”
“那她还是那个坏人!”沈隽懿咬牙切齿,如果保镖们说的话是真的,他一定会冲出去咬死那个坏女人!
“什么坏人?”沈砚芯
先看顾元健一眼,见他轻轻摇头,显然也不是很了解情况。
可她再问一次,沈隽懿就一个字都不肯再说了,只是独自坐在那里,一个人气哼哼的,不知在气什么。
旁边时不时传来一些声响,因为有鲁岩亲自守在连接正厅与偏厅的路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到偏厅里来。
没一会,那边就传来一道优雅的声音,“顾太太,你在吗?”
“布托夫人,抱歉,我家少夫人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鲁岩坚持把人拦下来。
一听到“布托夫人”,沈砚芯眼皮一阵狂跳,两个小家伙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都露出好奇的眼神,不断朝那边张望。
不知想到什么,沈砚芯忽然起身,走过去,停在里门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轻声道,“鲁岩,没事,请布托夫人进来吧。”
“少夫人……”鲁岩有些为难,这时恰好顾庭渊看过来,收到眼神指示,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让开,在布托夫人迈步之前,看向偏厅,沉声道,“少夫人,我就在门口。”
“嗯。”沈砚芯轻声应下,她知道鲁岩在担心什么。
“顾太太,你好。”布托夫人一袭黑色长裙,更显肤色,高高盘起的发髻上绕着黑纱,整个人看上去优雅大方
。
“两位小朋友好。”
沈砚芯轻轻点头致意,却发现布托夫人看向两个孩子的眼神,好温柔?
“您好!”
“您好!”
两个小家伙礼貌地颔首致意。
“阿健,隽懿,你们先去旁边玩会,我与布托夫人有话说。”沈砚芯不动声色地将两个孩子拉回到身后,面色有些紧绷。
看着两个孩子乖乖走到一边去,布托夫人看着沈砚芯连点头,赞叹不已,“好教养。”
“谢谢。”沈砚芯稍微往后退一小步,与对方保持一定的距离,眉心微动,“不知布托夫人,有什么事?”
如果只是过来吊唁顾老太太,想必没有必要特意喊那声“顾太太”吧?
说来也怪,布托夫人每次见到她都是称呼“顾太太”,却不像其他人那样称她“顾少夫人”。
“对赵青莲女士的事,我深表遗憾。”布托夫人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见沈砚芯眸色不定,她继续道,“赵女士,曾经多次来找过我,却因为一些缘故,我们一直没有见到面。”
沈砚芯暗暗吃惊,莲姨怎么会去找她?阿渊,他是否知道此事?
“那段时间,我身体不好,格雷一直帮我谢绝所有访客。”布托夫
人深深吸口气,看向窗外,“没想到,我们却再也见不着了。”
沈砚芯满脑子疑问,如果说两人根本没有见过面,压根就不熟悉!
那她怎会流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
布托夫人好似留意不到周围动静似的,她又继续道,“她给我发过邮件,还给我看过,你婆婆的照片。”
“什么?”
沈砚芯忍不住低呼出声,立马引来鲁岩与两个小家伙的注意。
她赶忙摆手,抚住胸口,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看向布托夫人,“夫人,你有话就直说吧。”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很可能是赵青莲或是林慧有什么把柄,落到布托夫人手中,否则,她不会特意提到这些事!而且还是在顾老太太的追悼会上!
“顾太太,别紧张。”留意到沈砚芯气息不对,布托夫人稍稍收回视线,朝她微微一笑,“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可是看着赵女士与你婆婆的照片,我觉得好亲切……”
“怎么会?”沈砚芯不怎么相信,布托夫人显然是华裔,而且还是格雷的伙伴,如果是熟人,顾庭渊不可能不知道!
“呵呵……”布托夫人有些自嘲地笑起来,“说来,也许你也不信。”
“我是个——没有记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