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瑜儿像是没有听到阮宁渊的话,走得越来越快,眼看着进入到狂躁的状态中。阮宁渊咬咬牙,撑住身子不往下坠,她又往右边瞟了瞟。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阮瑜儿远一点。
她刚挪一小步,阮瑜儿就立刻发现了她的动作,毒蛇一样的眼睛盯着她,脸上的神色交杂着痛苦、害怕、疯狂、愤怒和不信任。
“阮宁渊,你想干什么?”
她悠悠地问。
与她大喊大叫比起来,这种近乎于不动声色的问题,更加令人心惊胆战。
越是沉默,越是疯狂。
阮宁渊不知为何想到这么一句话。
“你想毒发身亡吗?”阮宁渊厉声问。
阮瑜儿的神情黯了一下,摇摇头,“不想。”
阮宁渊趁着她低头思索,朝左边又挪了两步。
“你是不是骗我!”
阮瑜儿突然爆喝一声。
她这样时而迷茫,时而暴怒的状态,真够吓人的。如果不是阮宁渊之前经历过类似的心跳时刻,她说不定早已乱了方寸。
“你是不是想死!”阮宁渊不甘示弱地吼了一嗓子,体力不支地又往后退了两步。
“死”这个字不知道触到了阮瑜儿心里的哪一根弦,她猛地朝阮宁渊扑过来。
“我要死了
,你也活不成!”她现在已经不管自己安慰如何了,总之一定要打了一个垫背的。
这思路竟然意外地清晰。阮宁渊在心里叹了一声,没有躲避,好像已经招数用尽,无力可逃。
然而就在阮瑜儿冲到阮宁渊跟前时,有两个人架住了她。
是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臂膀的肌肉被衣服裹得突出,一看就是练过的。
阮瑜儿挣扎了两下,只是徒劳而已。
“夫人,你有没有事?”制服一个阮瑜儿,一个人已经足够,另外一个空出手来,过来问阮宁渊。
阮宁渊现在才有些后怕,腿发软,虽然刚刚她一直表现得非常冷静,处理方式也算得上有智慧,然而知道自己安全之后,支撑着的那口气猛地一松,全身的力气就仿佛都被抽走了。
靠着墙,身体慢慢地往下滑。
那个保镖正要伸手扶一把,斜刺里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比他更快地接住了人。
左靳南。
“你怎么来了?”
阮宁渊问,声音气若游丝。
左靳南面如寒冰,看向阮宁渊的眸子盛放的全是疼惜。
他把人打横抱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就听到阮瑜儿有些痴狂的叫。
“靳南!”
她本来已经安静了
,这时候看到左靳南出现,又开始大力挣扎起来。
“靳南,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你怎么抱着这个贱人?”阮瑜儿叫到,“你快让这些人放了我,靳南,我们才是最配的啊。”她恼怒地看着左靳南怀中的阮宁渊,“她就是个第三者!”
接下来就是对阮宁渊的破口大骂。
左靳南的面色越来越差,转身看阮瑜儿时,眼中的温情已经尽数褪去,如果颜色可以化作到,那么阮瑜儿现在肯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阮瑜儿,”他全名全姓的叫她,“我敢保证,这一次,你一定没有机会再逃出来。”
“放弃你的那些幻想,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他盯着阮瑜儿,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你才是我和宁渊的第三者。”
这些话和阮瑜儿脑中的幻想完全相反,她感觉自己的整个心都被震碎了。
“你是我的!她才是第三者!”她歇斯底里地喊。
人通常在自己没有道理的时候,才会试图以高分贝的声音来强调自己的正确。
左靳南没有再看她一眼。
“送到警察局。”
这几个字,是阮瑜儿这一生从左靳南嘴里听到的最后五个字。
左靳南身上有一种香味,阮宁渊靠
在他胸膛上,嗅了嗅。
“你是不是喷了什么香水?”
左靳南低头看她,嘴角上扬起一点弧度,“这个时候了还在关心我用了什么香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阮宁渊摇了摇脑袋,“你怎么知道我出了问题?”
要是保镖没有及时赶到,她今天怕是真的要命丧当场了。
她一点也不怀疑阮瑜儿对她的恨意。
左靳南走得很慢,声音很低,“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保镖下来没在店里找到人,于是先给他汇报了一下,他打电话过去,是店员接的,“说你刚刚离开,把包落下了。”
“她知道我去了厕所?”阮宁渊震惊。
左靳南很短促地笑了一下,“你一去店里就买了一套衣服,当然要得到导购员的特别关注。”
如果店员只是说她去厕所,他还不会这么担心,放着满会议室的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店员还说,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一起去厕所的。
这让他瞬间紧张起来。
再一细问,店员形容了一下另外一个人的外貌长相,左靳南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测。
防不胜防。
所以匆匆赶过来。
“幸好。”左靳南喃喃说,看着阮宁渊黑亮的双眸,
又重复了一遍,手也慢慢收紧了,“幸好。”
阮宁渊也回抱着他,一时间心中柔情无限,再加之刚才受了惊吓,竟然落了两点泪。
“刚才这么勇敢,现在怎么哭了?嗯?”
阮宁渊在他胸膛上把眼泪蹭掉。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有困难的时候咬咬牙可以撑过去,但经不住别人问。别人一担心,她再怎么勇敢,也要瞬间脆弱起来。
对于阮宁渊来说,左靳南就是那个避风港。
在外面越是坚强,在避风港里就越是脆弱。
那是因为,有人允许她这样,还会因为她的脆弱心疼。
眼看着离商场大门口越来越近,阮宁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连拍了左靳南的手臂几下,“回去回去!”
“怎么了?”左靳南果然立刻停了。
阮宁渊往后看了看,说:“我给你买的衣服落在店里了。”想到那衣服,她不觉多说了两句,“特别适合你,真的,我一看就觉得你穿上铁定好看。帅!”
她的眼睛因为刚刚掉泪,还泛着水光,说着他的衣服,更加的发亮。
左靳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女人,刚刚从一场性命攸关的困境里出来,现在担心的却是给他买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