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钟,飞往中国的飞机在意大利起飞。
两个空姐正在低声讨论。
“这次空出了六个位置。”
另一个之前阻止一个男人打开手机发信息的空姐淡淡答了声,“嗯。”
莱尔蹲在办公室吸溜着一盘意大利面,眼睛时不时盯着手机,另一个男人走进来,他口中的面条还没有嚼,便问,“整点起飞的?”
那人点头。
莱尔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己的手机,这上面,本应该有一条信息的,但是现在已经八点过十分了。
他给左靳南拨了个电话过去,然而电话久久没有接通,在他即将要挂断的前一秒,对方接了。
莱尔舒了口气,“怎么这么久才接?”
然而他却没有听到左靳南的声音。
“莱尔先生,左总,”那人迟疑了一下,“在病房里消失了。”
莱尔一下就炸了,他的人还没有正式出动,左靳南那边怎么就出了问题!
“是威尔逊。靳南跟你说过这种情况吗?”
对方沉默了。
杨助理望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未握住手机的那只手微微地有些颤抖。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透彻全身的紧张。
他记得,一个小时之前,七点过
五分,左靳南给他打过一通电话,内容是交代一项公司重大决策。其他的内容都没有提及,这已经是左靳南在医院里这段时间的常态,除了公司的事情,他们几乎很少谈别的,尤其是在病房。
这段时间,左靳南还让他找了侦探事务所,具体查什么资料他不清楚,但应该不是小事,不然他都能做。
听到电话那头的沉默,莱尔已经明白了事实。
威尔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医院绑走了一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未免也太大胆!
“摄像头!”莱尔拍了一下脑袋,“检查监控!”
这话提醒了杨助理,他跟着左靳南天南海北地飞,大小世面都见过,所以片刻的怔楞过后,马上回过神来。
“莱尔先生,您有任何新的发现请及时联系我。”说完他报了一串自己的号码,“我有新进展也会及时和您联系。”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从刚刚的谈话中他已经知道左总在秘密地和这位先生联系,或许左总消失,他知道内情。
现在正是公司的危急存亡时刻,“左靳南受重伤住院”的传闻在公司里越传越烈,弄得高层人心惶惶。虽然左靳南开了几
次视频会议,但一直没有现身,很难让人信服。
这种情况又让人开始怀疑左靳南是不是眼看着公司不行,准备携款潜逃。
各种说法都有,体系眼看着摇摇欲坠。
但之前左靳南人不出现,声音好歹是固定出现的,现在突然消失,不正是坐实了那些谣言吗?高层已经走了一批,要是再走一批,这公司可以做事的人也就不剩什么了。
唉。
杨助理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莱尔再次接到了杨助理的电话。
“有什么线索?”
杨助理面容复杂,盯着电脑屏幕说:“没有。监控被人动过。”
而是谁动过,这里的工作人员根本说不清。怕被这个突然来到面色不好的年轻人举报自己工作不负责,他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中途翘班去吃早饭。
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远隔重洋的两人,在电话里沉默着。
杨助理突然想到一件事,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来提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左总跟我说,如果他出什么事,让我处理好公司事情,并且报警。”
“左靳南你特么说的伺机而动就是这么个动法?”挂了电话,莱尔狠狠骂了一句。
此时
的左靳南,也终于醒了过来,他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间屋子。
低窗高墙,黄色的横梁裸露着,倒是十分别致。
除了些微的晕眩感,他并没有其他,手脚都自由。他便站起来,把这间房子用脚丈量了一遍。
屋外很静,好像没有什么人,但也不能就此认定。他想了想,伸手把门推开。
屋旁站着两个大个子,五官无一例外都很深,像是用刀往里剜了好几道。
见他出来,那两人伸手挡了一下,两条胳膊挡在自己面前,左靳南勾唇一笑,重新退了回去。
看来,自己这是被软禁了。
刚开门的一瞬间,使得他对外面的那个院子也有了一点了解。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不远处还有一张石桌。
这种中国风极为浓厚的地方,他仔细回想了一遍,没有想出来。
手机没在身边,留在医院了,这也就意味着他身上没有可以通信的东西。
横竖没事,他用比刚刚更慢的步伐把整间房子给走了一遍,这次主要关注各种摆设、挂件,看能不能找到logo之类的东西。
按照他的经验,大酒店都会放置有自己品牌logo的东西。
但这一次仍旧一
无所获。
门吱呀一声开了,左靳南转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威尔逊。
“好久不见啊左先生。”
对方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中国人的拱手礼,只不过左右手放错了上下位置,显得有些滑稽。
左靳南不动声色地问了声好,在桌子旁边坐下。
“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嘴里说着待客,但实际指的是他们对赌这件事。
威尔逊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对此并不否认。
人到了近前,单刀直入反而庸俗,他招手让人进来把茶具摆上,笑眯眯地看着那人流水一般的动作,洗茶杯、煮茶、斟茶。
“听说这是清明茶,左先生您尝尝,我这两天喝的都是这个茶,真是香啊。”
左靳南不言语,默默拿了一杯在鼻尖嗅着。
威尔逊不说话,他也按兵不动。
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对坐着把一壶茶都喝完,比拼耐力的时刻,左靳南显然更胜一筹。
“左先生,你知道我为何把你邀请过来?”
“邀请?”左靳南一抬眉,“威尔逊先生怕是对这个词有些误解。”
他明明被缚在这里,却好似和威尔逊颠倒了身份——他才是主人。
这种感觉让威尔逊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