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跟进病房。
季滢挺着个大肚子,人胖了些,头发随意扎着也没什么光泽,整个人亢奋中透着疲惫感,也不扶腰,张牙舞爪的就要跟隔壁床的掐架。
张绍上前一步,将两人分开,隔壁床的家属气的面红耳赤,以为张绍跟季滢是一伙的,当即怒道:“你谁啊!别拉我!不是,你们家要不要脸啊,你们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天生手脚不干净,居然纵容孕妇偷我们的营养液!”
偷营养液?
季浅惊愕的看向季滢。
“女士,是这样的,我这边是来负责解决这个矛盾的,你看这里面也挺乱的,不如这样,我们到门口商量一下赔偿事项。”
隔壁床家属狐疑的打量了张绍一眼,不敢去:“连营养液都能偷,你们舍得赔偿?你该不会是想打我吧?”
张绍没林卓长得正派,身上带点杀气,他以为他学林卓客客气气的说话,可落在别人眼里反而成了可疑的笑面虎。
眼见隔壁床想摁床铃报警,季浅出声道:“这里是医院,我们又不是黑帮,了解清楚情况,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你们还不是黑帮啊!她老公就是道上混的,前天刚打伤人,现在还在局子里关着呢!你们肯定都是一伙的!”
张绍见再撕下去没完了,干脆上前将隔壁床女人推出去说话。
病房里清净了,季浅和季滢视线相对。
季滢表情不屑,季浅隐有愤怒。
季滢扫了她跟徐景杉一眼,大咧咧坐在病床上道:“你少有这种眼神儿看我,又不是我叫你们来的。”
是,如果不是医院报警,警察又找到徐景杉,那她们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季滢嫁了个混混,还偷人家隔壁床的营养液,被抓了还恬不知耻的跟人对骂!
季浅看着季滢死不悔改的样子,怒从心起,拉着母亲就走:“妈,既然她不想让我们管,那我们也别在这儿碍眼了!”
徐景杉眼睛通红,脸上全是对季滢怒其不争的愤怒,她转身真跟着季浅走了。
季滢没料到徐景杉不管她,眼见着季浅真走了,不由拔高声音道:“刚才那个是你新找的金主吧?看着穿的挺有钱的。”
季浅顿住脚步,回头看季滢。
季滢一脸无赖道:“你应该看的出来吧,我现在缺钱,你给我点封口费,我就考虑不把你以前的事儿都告诉他。”
季滢指了指门外,用张绍威胁季浅。
季浅看着以为志在必得的季滢,半晌后哼笑一声:“那你去说吧。”
“……”季滢坐不住了,挣扎起来道:“季浅,别以为你会傍男人就了不起!就算你不给我钱,我也能想办法弄来钱!大不了我豁出去这个孩子,躺地上讹人一笔,也够我潇洒一阵了!”
感受到徐景杉肩头猛地一颤,季浅揽着她道:“妈,我们走。”
徐景杉腿发软,被季浅扶出了病房,陆宴景看向她们的方向,挂了电话。
季浅让徐景杉坐在长椅上,然后给她吃了颗稳定情绪的药。
别因为季滢那个混球,再让母亲的病恶化。
陆宴景知道季浅要去查季滢丈夫家的情况,便让张绍留在医院看着季滢。
季浅心想她也得招个能干的助理,回去就写招聘文案。
往外走的路上,季浅又开始劝陆宴景回陆家过除夕,调查背景这种事儿她其实可以自己做。
“刚才湘琳已经打过电话了,苏洛医生在陪我妈过除夕。”
陆宴景拉开车门,等季浅上车。
季浅明显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和母亲一块上了陆宴景的车。
皮皮从后座钻到副驾驶,嗷呜的叫。
陆宴景坐上车,打火:“苏洛离异带一个女儿,我妈觉得她一个人冷清,又知道我不回家,就把她叫来一起吃个年夜饭。”
陆母惯常爱做这种事儿,看谁可怜就领回家关照着。
大概是季浅以前出身太好,陆母就从没关照过她。
季浅道:“你不用特意跟我说这些。”
谁去他家吃饭她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
陆宴景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到了警局,季滢的老公手上带着手铐,被警局的人带到会见室,锁在椅子上。
跟季浅想象的不同,这男人身上没有混混的痞气,瘦瘦高高的,倒有几分读书人的形象。
只是额头破口的伤彰显着他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男人叫周贺生,是上京北城附近流窜的地头蛇小弟之一,这次打架的原因是掀了一家水果店的摊子,还殴打了店主,所以被拘留了。
事儿不大,赔偿就行,但是周贺生没钱,被拘了三天了。
季浅打量周贺生的同时,周贺生也在打量他们,目光尤其在陆宴景身上不一样。
势利眼最能看出谁不能惹。
周贺生道:“没想到季滢说的是真的,她真有有钱亲戚。”
周贺生换了个坦白的坐姿,一口气道:“季滢是个骗子,你们少听她胡说八道,我没家暴她,她就是想用这个借口去医院白嫖检查项目。”
季浅疑惑:“白嫖?”
周贺生脸色难看了几分,声音沉沉道:“我们家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她非得要。”
一直没说话的徐景杉顿时绷不住了,大声道:“怀八个月了你说不想要就不要,你当我女儿是什么!”
周贺生恼道:“那孩子查出来有超雄基因!生下来谁养?”
陆宴景皱眉,季浅和徐景杉都被镇住了。
超雄是染色体疾病,一般有身材高大、面部不对称、脾气暴躁、智力障碍、情感认知障碍,而且治不好,摊上了就是一辈子的负担和拖累。
周贺生道:“我们家本来是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的,谁知道怀他六个月的时候查出来这个病,我不信邪,又借钱换了家医院去查,还是同样的结果。
这要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敢要?”
季浅和陆宴景对视了一眼,又快速分开。
明知道是一个不健全的孩子,却硬要把他生下来,这对孩子的人生也是极不负责的。
但季浅也知道一些案例,有些人怀孕后会激发对胎儿的保护本能,明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有风险,却非要冒险生下来碰运气。
愚昧无知,极度不负责且不可救药。
周贺生道:“季滢这个人道德感低,万一她生下孩子,以后孩子病发她不养了,我和我的老母亲就得被这病孩子拖累一辈子。可她现在月份大了,我们来硬的怕搞出人命。”
周贺生看向季浅,耍无赖道:“你们不是季滢的家人吗,这事儿你们得管啊,不然她真生下来个病孩子,我就把孩子扔你们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