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摔在后座上,季浅却被剧烈的震荡感撞的头晕目眩。
然而刚能适应一些,季浅就挣扎着爬起来,整个人凑到后玻璃上,努力想要看清陆宴景的车有没有追上来。
以她对陆宴景的了解,他占有欲强,又记仇,就算不为了她,就为争一口气他也会追上来。
他不要的东西,哪怕毁了也不会允许他讨厌的人捡走。
孟飞鸿从后视镜看到季浅紧张的样子,心痛道:“不用看了,他追上来了。”
听到孟飞鸿的声音,季浅心里一疼。
她知道孟飞鸿一定被她伤的很深,他对她这么好,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往他心上捅刀子。
要不是孟飞鸿对她用情至深,现在一定会觉得她无可救药,对她放手不管。
可是他没有。
孟飞鸿频繁的看向反光镜,想必是陆宴景在后面追的很紧。
“浅浅,我觉得你生病了。”
季浅心中猛地一颤,震惊的看向孟飞鸿,他怎么知道的?
却听孟飞鸿皱着眉头,继续道:“你一定是被陆宴景折磨的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所以你才会认同他的做法,享受其中。”
“……”季浅吊起的心又落了回去。
不是她想瞒孟飞鸿,只是这件事告诉他也没有意义,反而会打乱她的计划。
她的余生不想活在别人的眼泪里,尤其是她在意的人。
孟飞鸿坚信季浅就是病了,他要将她拉出苦海。
“我已经联系了私人飞机,也让朋友去接阿姨出院了,你一会儿先坐飞机走,我保证会把阿姨平安送到你身边。”
孟飞鸿抬眸,透过后视镜看和季浅的脸,沉声道:“等你安全落地后,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只要你治好了病,摆正心态,你会很快忘了陆宴景。”
季浅十指紧紧的抠着真皮座椅,如果能忘掉她也想忘掉,可是她怎么甘心?
她不甘心这三年的伤害,她不甘心陆宴景的狠心!
如果她什么都没有付出的话,她或许可以轻易的谈忘记,可是她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她只差把一颗真心掏给陆宴景了啊……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悔的,季浅浑身震颤,睁大的眸子被泪水充盈,她固执的用双手捂住流泪的脸,压抑着恨意道:“我忘不掉,我也不想忘……”
“你要是看重仇恨,那你的人生都将沉没在痛苦之中,”孟飞鸿仍想说服季浅:“我们当初一起学经济学时,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的话你都忘了?”
季浅没忘。
她对陆宴景曾经的付出就是沉没成本,她需要抛弃曾经的付出,再去做决策。
可重大决策是为了将来做选择,她已经没有未来了,她不用做选择。
“嘭!”
孟飞鸿和季浅同时往前一扑。
后面有车在撞孟飞鸿的车。
但因为力度不够大,也只造成了轻微的晃动便停止了。
孟飞鸿重新调整状态,又将油门踩得更低,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中不停穿梭。
季浅再次跪在后座上,趴在后玻璃上看追在后面的车。
孟飞鸿的后玻璃上贴着隐私防窥膜,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看外面也黑蒙蒙的。
可季浅还是隔着那茶黑的雾色,看到后面车子里脸色阴沉的陆宴景。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开车时不像孟飞鸿那样紧迫,因为他根本不怕出事。
季浅不敢和陆宴景横着干就是因为,他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他可以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并不计后果。
就像三年前,他也是这样追着季霖图,直到把季霖图的车逼到去撞钢筋车。
哪怕那时季浅也在季霖图车上,哪怕他明知道一旦出事,季浅会死的千疮百孔,他也还是那么做了。
季浅的手抠着座椅,隔着防窥玻璃和陆宴景遥遥对视着。
她知道陆宴景看不到她的位置。
所以她更想看到陆宴景逼她上绝路时是什么表情。
但显然,多年的商战历练,已经让陆宴景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季浅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她想看到的表情。
蓦的,陆宴景的视线看过来,季浅猛地和他目光相对,心里一紧。
隔着防窥玻璃,陆宴景当然看不到季浅,只是他有种被人盯着窥视的直觉。
但很快,他就挪开了目光,视线瞥向自己搭在中控台上的手腕上。
他手腕上被玻璃割出来的伤本来已经凝结了,不过刚才开车太用力,导致血痂再次挣开,此刻手腕上沁出的血已经将方巾染得斑驳。
不过陆宴景并没有去管它,他抬眸看向前方孟飞鸿的车,下颌线阴郁的收紧。
孟飞鸿以为他能带季浅跑出去?
做梦。
孟飞鸿的车冲下公路,伴随着浓厚的尘土,他的车开向一片未经开发的空地上。
季浅听到有直升机螺旋桨桨叶转动的声音,她迅速从后座跨到副驾驶,透过前挡风玻璃,果然看到一架直升机正朝他们的方向降低高度。
孟飞鸿迅速下车,绕到副驾驶,牵着季浅的手腕奔跑。
季浅的白裙子太长,磕磕绊绊的跑,每次要跌倒耽误时间时又会被孟飞鸿拽起来。
直升机降下一定的高度后,从上面放下绳梯,孟飞鸿伸手抓住。
两人站在直升机下,被螺旋桨带起的风吹的衣袂张扬。
季浅回头,黑色的长卷发飞起,遮挡着她的视线。
她看到陆宴景的车已经开过来,顷刻间就能追上他们。
孟飞鸿显然也看到了,他将手中的绳梯往季浅手里一塞,托着她的手臂道:“浅浅,上去!”
季浅目光微转,片刻像是做了决定,扭头抓住绳梯的横杆,踩上去。
见季浅终于回心转意了,孟飞鸿表情惊喜,他伸手抓住绳梯横杆,将季浅护在怀里,以防她抓不紧掉下去。
直升机缓缓升高,也带着孟飞鸿和季浅一起上升。
远离地面后,季浅低头,视线越过孟飞鸿的臂弯,看到陆宴景的车停在直升机下。
陆宴景从车上下来,站在旷野的空地上,黑色的衬衫被风吹的猎猎生风。
他目光沉寂,像失去猎物的鹰,站在矮石上仰起视线,虎视眈眈的盯着死里逃生的目标。
见状孟飞鸿松了口气,纵使陆宴景再有魄力,他也没本事追上天。
孟飞鸿宽心道:“浅浅,你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