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景垂头坐在季浅床前,双手交握抵着眉心。
“来了来了!”随着咚咚的脚步声,方云占拎着便携药箱冲进来。
陆宴景立即让开,给方云占腾地方,嘴上还不忘埋怨:“你开的什么药,是不是过期了!”
“没那可能!”方云占大手一挥,捞过他让陈姨送上来的药,抛给陆宴景:“这就是普通止痛药,日期新鲜着呢!”
季浅确实会时不时的瑟缩一下,眉头紧蹙着,睡梦中也不安稳。
方云占上前掀她眼皮查看:“她这不是睡着了,这是疼晕了!”
陆宴景斥道:“我就说你的药不管用!”
见季浅疼迷糊了,额头脖颈上全是汗,陆宴景用毛巾帮她轻轻擦过。
一回头见方云占站着不动,陆宴景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想点办法?”
方云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开的是速效止痛药,正常来说现在应该已经发挥效果了,可你看止痛药对她根本不起效果。”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她本身对止痛药有抗药性,要么就是止痛药吃多了,产生耐药性,自然就无效了。”
“她虽然有痛经的毛病,但从没像这次这么严重过,也没吃过止痛药。”陆宴景看着季浅,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方云占打开医药箱,开始配药:“我先给她开点麻醉药。”
麻醉效果果然快,一针下去没几分钟季浅就放松下来,睡得也踏实了。
陆宴景默默松了口气,顺手帮她掖好被角。
“季浅最近怎么老生病,是不是你又给人找不痛快了?”方云占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掠了陆宴景一眼。
上次季浅发烧,他就被陆宴景半夜揪过去给季浅挂水,这才隔了几天,又闹这么一出。
都是混一个圈子的,陆宴景和季浅的那点事方云占也知道。
瞧见陆宴景阴沉着脸,活像谁欠他似的,方云占就知道他又在较劲儿,反复鞭挞季浅当初有多对不起他。
“瞧瞧你那一脸的怨气,简直能撑死十个邪剑仙!”方云占好心劝道:“上次是烫伤感染,这次又活活痛晕过去,真要把人虐死了你就能开心了?”
陆宴景油盐不进,冷脸道:“少危言耸听。”
方云占手臂搭在医药箱上,跟陆宴景杠上了:“你以为我吓唬你呢?人都是有抗压极限的,长时间压抑,心情低落会诱发疾病,你别到时候再后悔。”
陆宴景横了他一眼:“你闭嘴吧!”
方云占撇撇嘴,提起药箱,临走的时候提醒道:“等她醒了你最好带她做个全身检查,哪有人痛经疼成这样的……”
听到方云占的脚步声走远,陆宴景才放下眉间烦躁。
难道是他让她来找袖扣,她路上来回折腾才加重了痛经?
陆宴景睨了眼季浅苍白的睡颜,又下意识搓热手心,给季浅揉肚子。
大手从季浅衣摆下伸进去,陆宴景表情微凝,察觉到不对劲儿,陆宴景掀开季浅的衣服……
看到季浅的小腹后,眉头凝重的蹙起来。
季浅在医院刚做完手术时,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偶尔也会疼晕过去,睡眠不足的情况下脑子昏沉。
好在这次睡得不错,头脑都觉得清醒了。
只是季浅刚打算动一动,就冷不丁的看到正坐在她面前的陆宴景。
陆宴景不知道在这儿坐了有多久,听到季浅的动静,他才抬眸看过来。
季浅移开目光,有些无所适从的坐起来。
她已经决定要跟陆宴景划清关系了,实在不应该再睡在他床上。
陆宴景看着她,只是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硬是被她做的像年迈的老人一样蹒跚。
看到她还特意拽了下衣角,陆宴景拆穿道:“不用藏了,我都看见了。”
季浅动作一滞,心率不由自主的加快,她突然意识到她有点期待陆宴景看到她伤口的反应。
她也是个人,她也奢望被他人关心,她一个人在医院做手术,一个人打针吃药,没人问她伤的怎么样,疼不疼。
她小腹上有三个微创伤口,用敷料和纱布覆盖着。
如果陆宴景能问问她是怎么搞的,她心里也能得到一丝安慰。
可她忘了陆宴景对她从来没人情味儿:“一点小伤你拖着不让它好,演给我看的?”
“什么?”季浅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陆宴景扫了她一眼,不以为然:“你纱布下面不就是之前烫伤留下的水泡?”
季浅愣了下,而后冷下脸身体微微往后倾,这是来自于戒备和疏远的潜意识。
她这次听懂了。
陆宴景不光把她手术后的伤口当成了烫伤,还认为她故意拖着那点烫伤演给他看。
真正的寒心不过如此。
陆宴景扫了她一眼,察觉到她的疏远,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道:“跟我去医院,我倒要看看你的伤能不能好……”
“别碰我!”季浅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挥手甩开他的手:“陆宴景!收起你的被害妄想症吧!”
季浅冷漠的看着陆宴景:“我说过我会辞职,我会离你远远的!”
你不用再揣测我的用意,也不用再担心会被我坑害!
“想辞职?好啊,先赔付违约金我就放你走。”陆宴景有恃无恐。
看到季浅明显愤怒的表情,陆宴景讥笑:“难道你不知道员工离职需提前一个月做申请,不然就要赔付违约金吗?”
季浅脸上划过难堪,她浑身上下算上医院退还的一百二十五块钱,现在只剩下二百块不到。
她赔不起违约金。
陆宴景知道钱是她的死穴,嗤笑一声,手伸到她身后,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突然悬空,季浅为了不掉下去,只能勾住他的脖颈,忌惮道:“你要干什么!”
“带你去医院做全身检查,等结果出来,我看你还怎么装。”
陆宴景抱着季浅大步往外走。
也是这么一抱,陆宴景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轻,瘦的连骨头都硌的手臂痛。
垂眸看了眼季浅明显在忍痛的表情,陆宴景心往下沉了沉,难不成被方云占的乌鸦嘴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