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潇潇听到这里,面上冰霜稍稍融化一些,对着刘公子微微点头。
“原来是刘长史,失敬了。”
刘邵心中一阵得意,果然,不论是什么样的女子进了这严州城,只要听了自己的名头,都没有不拜服的。
他刷地一下展开手中折扇,开始开屏。
“这位”低头看看文书,“秦夫人,不妨下官带您进城,找出酒肆咱们边吃边聊,细细将你夫君的情况描绘给下官,只要是进过咱们严州的,下官一定帮您找出来!”
秦潇潇装作一副感激的样子,眼眸中绽放出惊喜的光彩,她用团扇掩着一半面容,探出一点点头。
“真的吗?这,这太好了!妾身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大人了!”
刘邵嘴角笑得都要裂开了。
没想到这美人儿这样好上钩,他翻身上马靠近秦潇潇的车驾,自认为帅气地捋了捋头发,一夹马腹走到前面回头。
“下官在前面带路,夫人且跟我来!”
说着带着自家侍卫,并着秦潇潇的车队,向城内走去。
李凌锐到了严州城中,让人包了最好的宝来酒楼顶楼整整一层,就住在最繁华的璞玉街,放出消息说有富商来做粮食生意,便开始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严州地处靠海,百姓靠水吃水,捕捞鱼获为生,顺便种些稻米维持生计。
可是一场洪灾,带来瘟疫,水产不能吃了,稻田也被淹了。
是以这里粮价居高不下,有很多附近的商人闻讯都赶来卖粮。
州府身为父母官,粮仓里的粮放完之后,更要再采购新的以供赈灾,刘玉爱惜名声,在这点上一直做得很好。
果然,不出两天,他的人就和刘玉搭上了线,对方有买粮意愿。
只是
穆寅进了酒楼,一边跟在李凌锐身边,一边压低声音愤恨道,
“这刘玉真是个黑了心的,您知道和我们商定的是什么买卖条件么?”
李凌锐将头微微偏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这刘玉要求,买我们两万担粮,但文契上要写五万担!最终交货的时候也要交五万担!”
李凌锐挑眉,“这如何做到?”
穆寅声音压得更低,“这老贼要我们在两万担粮食里掺三万担的土石草灰!!”
李凌锐眸光顿时变得冰冷,赈灾粮被人掺一点点土石草灰基本上是见怪不怪的手段了。
但是如此明目张胆,还是两万担粮食掺三万担土石,他这是要流民的命!
除此之外,让粮商来操作,他还可以从中昧下三万担粮食的钱,出事了还可以直接将事情怪到粮商的头上,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啊。
怪不得城中这么多闻讯赶来的粮商都没能做成这严州城的生意,这种掉脑袋的生意,谁敢做?
“简直是黑了良心了!除此之外,我们的人在城中四处查探,还发现他们用强权欺压百姓,不允许在城中没粮吃的流民出城求生,只能在城中等死,有人要出城北上的,一律格杀勿论!
这也就是为什么严州受灾这么严重,我们这一路上都没怎么遇到逃难的流民了。”
李凌锐神色更是难看,吩咐道:
“尽快和刘玉签下这买卖合同,另外,暗中寻罗百姓签万民书,告发刘玉罪状。”
“是。”
“切记!这事要做得隐蔽,万不可被他们发现了,毕竟我们还没寻到鄂慈。”
“放心吧公子。”
“另外”李凌锐稍作停顿,又询问道,“长公主如今到哪里了?”
穆寅咧开牙花子顿时笑得灿烂,头一歪,打趣道。
“主子担心长公主殿下呢?”
看到李凌锐脸色一沉,赶忙清了清嗓子正经回答:“长公主昨日已到聊城,估摸着今日应该路过严州,就是不知道公主是进城还是直接去蓬莱郡。”
李凌锐思考片刻,对着穆寅吩咐道:“将南边那排屋子打扫出来,给长公主留着。”
“主子?”穆寅疑惑,“南边的屋子采光最好,您留给公主?还有,您怎么确定公主会来严州?”
“废话那么多,去做就是了。”
“哦。”
秦潇潇一行人跟着刘邵进了城,一路上都听他在炫耀他爹的政绩,多么政通人和,多么繁华富庶。
只是这夸赞和一路上偶尔一闪而过,衣衫褴褛的流民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往日里门庭若市的红楼酒肆如今生意也寥寥,看着金砖玉瓦的街坊酒楼对比着阴暗巷子里推搡着流民的官兵,显得分外滑稽。
秦潇潇恰到好处地附和一两句,不过分奉承也不过分冷淡,将刘邵哄得心花怒放,一路到了酒楼还不停嘴。
他翻身下马,来到秦潇潇的马车前伸手欲扶这位美人,被秦潇潇直接忽视。
只见美人掀帘而出,似一阵香风扫过,转眼就迈过了他。
刘邵搓了搓手指,回味了一下刚才那衣袖香风扫过自己指尖的感觉,也不以为忤,赶忙跟了上来。
“夫人您看!这家宝来酒楼是我们严州城最大,最奢华的酒楼,您今日到了,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咱们吃一顿酒给您解解这几日奔波的疲乏,明日一早我就去衙门帮您查您夫君的下落!”
秦潇潇满意点头,跟着刘邵进了酒楼,寻了处雅致的位置坐下。
身披轻纱彩绸的婢女发髻高耸,腰肢纤细,在各个雅座之间游走,上前给他们斟了两杯酒便识趣退下。
几杯黄汤下肚,刘邵兴致更好了,哽咽着说道:
“夫人,我刘邵半生,从没遇到这样投契的娘子,您,您严州风景好,您且多留几日啊!要是夫君寻不到,也可以”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要去握住秦潇潇的柔荑,被秦潇潇眼疾手快地躲过,推了酒壶到他的手中。
“刘公子刚才讲到,令尊在那天子脚下还有靠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