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沛上前,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递给守城官兵。
“大人,我家夫人是从昌州一路而来寻找我家主人的,主人外出经商,已经有一个月没有音信了,我家夫人担心,听说主人进了严州一带,特意来寻。”
官兵眯着眼睛扫视过去,三架华贵马车,后面跟着七八车的用度,虽说行李多了点,确实像是富商的做派。
秉着路过就要吸口血的行事方针,他绕着马车来回踱步。
“我看你们不像是一般商人啊,这后面的行李这么压车,莫不是藏了什么违禁的东西?”
车内的秦潇潇心中一紧,捏紧了手中的团扇。
那后面的七八车,装的全都是满满当当的药材,自己谎称出来寻夫,要是被人看到她带了这么多药材无法解释,肯定会闹出一番风波。
每逢洪灾过境,事后十有八九会闹瘟疫,蓬莱郡官员只顾着逃命敛财,无人照看防范,瘟疫的情况一定更严重。
李凌锐一行带了足够的赈灾粮草,却不会提前准备防治瘟疫的药材,她心中忧虑百姓,特此备了这些药材,带了太医一起来。
听到官兵的刁难,孟嘉实第一个忍不住,上前一步就要拔刀。
“你瞎说什么?我们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哪儿会带什么违禁的东西?”
但他刀都拔出来一半了,说的话当然不可信。
官兵冷笑一声,看了他的样子更是不肯相让了。
“区区商贾都敢对咱们官爷拔刀,我看你们就是私藏了武器来这里闹事的!”
说着招呼了手下就要检查后车。
车里坐着的崔饼急得恨不得亲自下车去协调,但他是个太监,容易被人看出来是宫里人,所以这一路都让孟嘉实在外交际。
可是孟嘉实是个直性子,两句话说不明白就要和人干仗。
正在秦潇潇犹豫之际,乔沛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锭子,在衣袖的遮掩下塞到那官兵的手中,陪笑道:
“官老爷,是我们府上下人不懂规矩,这点子心意不成敬意。
您看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后面车里的不过是夫人的衣裳首饰罢了,用长刀捅坏了就不好了。”
这银锭子分量不轻,那领头的守城官兵掂勒掂,心下满意,看乔沛态度恭敬更是顺了气。
将银子往怀里一揣,就抬手让人放了行。
“走吧。”
车内的秦潇潇舒了口气,没想到,这乔沛还挺上道,不愧是萧国舅身边在外行走惯了的。
车帘被风轻轻扬起,秦潇潇松了一口气的笑容像是一朵堪堪绽放的玫瑰,美艳又高贵,从车窗投进来的柔软夕阳正爬上她娇艳的面容,给她下半张脸都镀上了一层金辉。
神迹一般圣洁而耀眼。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岗亭一位白衣公子看到,那公子当即就看呆了一样,嘴巴微张,神情呆滞。
这样惊艳的美人,连在严州最繁华的怜月坊都没见过!
他赶忙提起衣摆,带着一群护卫浩浩荡荡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乔沛伸手一搂孟嘉实,带着他转身就要回车队,被国舅的人压了肩膀,还被说成是下人的孟嘉实本就不服气,还没走出两步就嘟囔着:
“什么玩意儿?!老子当参将的时候哪受过这种气?!”
他这话声音不高不低,但却恰好落在了没走出几步的守城官兵耳朵里。
参将?
什么参将?!
这种小地方来的夫人身边竟然陪着个参将,他是听错了吗?
那带头的官兵刷地就将刀抽了出来,快步上前直接将刀抵在了孟嘉实的脖子上。
孟嘉实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被那官兵用刀抵了脖子,本可以躲开,却硬生生顿住了脚跟,假装无力抵抗。
“官,官爷,这是做什么?”乔沛赶忙上前打圆场。
“你给我让开!”
那官兵一掌推开乔沛,手中的刀抵得更紧。
“你刚才说什么?!”
孟嘉实双手都举了起来,额角低落汗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口误了。
这时从车上传来一声如清泉叮咚般清甜的笑声,秦潇潇抬手掀开车帘。
“大人,快饶了我这傻弟弟吧,他之前流落在外的时候做的是船匠,近两年才被我夫君寻回,人冲动了一些,傻里傻气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骤然被这样一张容颜冲击,那守卫愣了愣,顿时觉得手中的长刀有点烫手,红着耳尖将那刀收了回来。
“原,原来是听错了,夫,夫人请便。”
众人收了刀正准备散开,城门处却传来一声轻喝:
“慢着!”
岗亭处的白衣公子正好带着侍卫赶到,官兵们看到了,纷纷端正了身姿冲着他行礼。
“刘公子!”
“刘公子,您怎么来啦?”
显然,这人在官兵眼中之中地位颇高,秦潇潇唇边笑意顿时消散。
进个城而已,怎么这么费劲!
这人长得算是端正,但总有一种在s名士风流的感觉,一身质地不俗的白衣穿在他不足墙头高的身材上,总有一种偷穿大人衣裳的感觉,果然赝品还是赝品。
秦潇潇心中悄悄思索片刻,便看到这位刘公子已经上前来了。
他满面笑意,一点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来到车边对着秦潇潇恭敬地拱拱手。
“这位夫人,官兵们都是粗人,未免吓坏了夫人,请问您府上做什么生意?家中几口人?丈夫姓甚名谁?您芳龄几何?闺名是什么呢?”
秦潇潇微微皱眉。
“行路文书上已经写明白了,不知这位公子是何官职?”
见秦潇潇避重就轻,那刘公子不以为忤,反而又行了个礼,站起身来的时候腰板挺得更直了。
“哦,鄙人不才,乃严州州府长史刘邵”说到这里,他对着秦潇潇眨眨眼,“也是刺史府大公子。”
哦,说来说去原来是刺史刘玉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
秦潇潇不禁失笑,她贵为长公主,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没遇到过登徒子呢。
还是一个附庸高雅,受父辈荫封的登徒子。
正好,她正愁没处下手查刘玉呢,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