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家的安保系统由席捉云这个盗贼头子亲自设计,可以说安全等级在世界范围内都属第一流的。
不过,他这毕竟是一栋以居住为主要目的别墅,不是座用来防空防弹的碉堡,安保等级再高也没达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步,个别来个小喽啰想摸进来根本不可能,但要是成群结队的专业偷盗或犯罪团伙有预谋、有规划地闯入,那就基本起不上太大作用了。
之前季拾已经让手下的人守在别墅的四角八方,确保一旦有人接近能够立刻察觉。而从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来看,此时围在席家围墙外的至少有四、五十人,并且能来的只怕功夫都不差,毕竟席捉云虽然已经死了,但席家余威尚存,没点本事的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敢来到席家跟前挑事。
这时席音和季拾已暂时跟钟叔分开,钟叔去了后门小花园那头,他们两人则关了别墅里的灯,摸黑往正门移动。
如果有人这会儿手里有台红外线夜视仪的话,就能够看到在黑暗中席音跟季拾移动的身形异常流畅,几乎没有一丝停滞,完全看不出跟在灯光下行动时有任何差别。
十几秒后,就在他们刚刚贴近门口时,季拾手中的枪忽然越过席音肩头向外打了出去,一声枪响伴随着一声闷哼,对方不知是强忍着没大叫还是连叫喊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挂了。
席音身体半蹲着,眯起眼睛朝半开的门缝外看了片刻后低声道:“都已经明目张胆地来了,到这会儿又偷偷摸摸起来,果然做贼改不了心虚的本性。”
季拾背靠门边的墙站着,听见他的话轻嗤两声:“你这一句话可把咱两家的老祖宗都给扫进去了。”
“扫冤枉了么。”席音似乎是冷笑了一声,低沉的音调略有些上扬的趋势,“要是不心虚,至于劳心劳神地做这么多安排么。”
“话说得没错,但你好歹对先人多显示出一点尊重吧。”季拾漫不经心的语气从头顶传来,反正席音是没从他这话当中听出多少真心的成分。
大家都是一丘之貉,不然也不至于能在一起凑合这么久。想法若是不一致,那他俩估计早就掰了。
一句话没接上的空当季拾又朝着漆黑一片的门外开了一枪,有人应声倒下,在这种几乎没有视野的夜里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瞄准的。
席音又蹲了几分钟,似乎是有些不耐烦这么等着了,便抬起身准备出去:“你守着,我去外边看看。”
“先再等会儿。”季拾按住他肩膀,打眼观察着暗处的情况,嘴上教导说:“这种时候不能急,谁先沉不住气谁完蛋,最好等他们主动过来,正好我们是人少打人多,开暗枪能干掉一个是一个。”
席音:“我知道,但我们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万一警察赶过来,把人都吓跑了,我们还抓谁去?”
“杜之恒给了多久?”季拾问。
“半个小时。”席音说着用右手从怀中掏出枪,蝴蝶|刀握在左手轻轻一甩亮出刀刃,让自己保持枪、刀同时在手的状态道:“你就留在这儿,我猜真正背后那人的人手一定藏在这些人当中,但是应该缩在比较后面准备来个‘渔翁得利’,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季拾:“我明白你想直接冲出去抓人,但是当前条件下你抓错人的可能性很高。”
“这还用你说?”席音忍不住挑了挑眉,对这个总喜欢在关键时刻泼冷水的“搭档”相当无语。“我也知道要从这么多人里挑出那人的手下不容易,但总得试一试,有组织的和杂毛军相比起来在行动模式上肯定有所不同,只要能找对一个有嫌疑的就先绑起来,留着逼供。”
“逼供?万一人家以死明志了呢?”季拾笑着用几个手指来回转枪。
席音忍住没直接一子弹崩他脑门上,耐着性子回答:“你太高看他们了,就算是亡命徒也都是些见钱眼开的货色,我出更高的价钱,还怕他们不开口么——”
席音的话音刚落忽然被季拾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身后就是一声东西碎裂的巨响,他竟堪堪避过一颗子弹。
“谢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席音抬头对季拾说了一声,也没多客气,季拾点点头,淡定的模样似乎这是件多么稀松平常的小事。
不过……
“下次轻点踹成么。”席音揉了揉肩膀又加一句。
季拾人畜无害地笑了一下:“情况紧急,力度控制不好。”
席音心想这人九成九都是故意的,暂时便先咽下这口气,猫起腰摸到门框:“那我先出去了。”
“真是拿你没辙。”季拾说着把席音拉到身后,自己先往外探了探情况,然后轻轻撂了一句过来:“一起吧,黑灯瞎火的,刀枪不长眼,你要是挂了我的金库就没了。”
席音听了不置可否地一哂,“随便你。”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地俯身出去,期间碰上两个已经快摸到别墅门口的家伙都被席音一个手刀上去敲晕了扔在路边,季拾的人也解决了十几个想要硬闯的练家子,后面还有二十来个蠢蠢欲动的。
不过虽然打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留情,但双方都十分默契地尽可能保持安静,到底心里都明白像这种杀人劫舍的事情见不了光,而且很多人也摸不清辛阜警察局的反应速度,一边闯其实也一边做好了随时逃脱的准备,想着在警察到来之前能抓到席家大少爷的活口最好,抓不到也没事,大不了之后再卷土重来。
席家家业固然十分诱|人,但也得有命消受才行。
席音自己也清楚在今夜来的这帮人中的大部分都只是想趁热赶个新鲜,他们认准了只有席音本人才能取来密码本,至于还需要真迹来解|码的这一层他们并不是特别关心,反正在他们的想法中,只要把席家大少爷攥在手里,那密码什么的都不是问题,由着他去解,最后只要坐等着收钱就够了。
对于这些个阿猫阿狗席音都懒得搭理,这种事在席捉云成年之时就经历过,只要扛过了最初的明潮暗涌,把人心安定下来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新当家的不是好惹的,后续的事就非常好解决了。
而他现在最担心的,则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也就是杀害自己父母的真正凶手。
“喂,音子,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头?”季拾这时忽然拽住席音闪到林荫道旁的一棵树后,神情警醒地说:“这里面似乎没有我们要找的人,而且从我们两个出了大门开始,周围就比之前安静了不少,好像忽然走了一部分人。”
席音蹙眉听了听,点头道:“人的确比刚才少了,但是应该不至于这么早就撤退,他们会去了哪儿。”
季拾:“你家那位老爷子不是去了后花园么,那里有门吗?”
席音:“有门,但是要想从外面开必须得用密码。而且后花园的安全防范比前院要强得多,当初我爸生怕有人进去糟蹋了他那些花花草草,所以对那一块的保护设置得最为齐全。”
“既然这么安全,老爷子还去那里干嘛?”季拾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是以防万一,还是他有别的什么想法?”
席音瞪他一眼:“别乱猜,不会是钟叔,他去后花园只是为了防止那些人从后面进来。”
季拾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角:“是么,但愿不是他。”
两个人就这么打哑谜似的交流完,季拾给席音打了个手势,准备继续往前走一点收拾掉剩下的人,远处却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呼啸着越靠越近。
“已经半小时了?”席音迅速看了眼时间,发现果真已经到了十二点半,眼看着一些隐隐绰绰的人影在听到警笛后就开始飞速地撤离,他心里不禁感到奇怪,难道这就结束了?
对方还压根没近到他跟前,这样一来他抓不到人,对方不也是一无所获吗?如果没办法控制住他,那又如何得到标有财产所在地的密码本?
除非是他一开始就想错了……
席音飞快地将思绪从头理了一遍:假如对方最初就不打算在今晚绑架他,那就很可能没有露面。可是今晚应该是最好的机会,来的人多且杂,趁乱下手总比之后再单独组织成功率更大一些,对方会错过么?
另外,假使说对方的目的不在他身上,而在于真迹,但是除了当年在席捉云身边的几个人和他这个亲儿子之一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真迹是被交给了钟叔。如果这个幕后之人真得得知了这个消息,那只能是之前某人已经泄了密。
他会直接去找钟叔吗?
席音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那是小花园的方向,虽然在这儿肯定什么都看不到。
“我们可以现在过去,”季拾捕捉到他的视线动向,“如果你担心老爷子的话。”
席音其实倒不是很担心钟叔的安危,因为以他对钟叔身手的了解,要收拾他都绰绰有余,寻常人碰上钟叔根本捡不到什么便宜。另外,考虑到外人能通过后门进来的可能性很小,只要他跟季拾把前面的路堵住,钟叔那边基本上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他刚刚才放心让钟叔一个人去后花园。
可是此刻,听着外面愈发喧闹的警笛声,席音心里却隐约有些不安。
“去看看吧。”他终于还是决定去查看一下钟叔的情况,这一边已有数十辆警察停在席家门口了,他不用再担心有人从正面闯入,于是调头快步往后花园跑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席音跟季拾赶到后花园之后,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钟叔的人影,遍布花园上空的红外线干扰器运转正常,没有生成任何警报,密码锁的门也关得严严实实,可是人却不见了,地上还散落了一些疑似血迹的斑点,在夜色中看得并不清晰。
“你家这里是不是还有密道一类的东西?”季拾在周边的树干上一边摸索一边问。
席音默默站在一旁不吭声,心情却不像外表所表现出的这么淡定。
照眼下的情形来看,最大的可能性无非有两种:第一是钟叔自己开门出去了,但这样一来就无法解释血迹的问题;第二则是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进来,跟钟叔发生冲突,来人占据上风将他带了出去。
可是,席音想起来他这次刚刚回家就问过钟叔,都有谁知道后门的密码,钟叔告诉他只有席乐和自己知道。如果钟叔这话说得是真的,那么第二种可能性也就被否定了,没人能在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从外面打开席捉云亲自设计的密码锁。
到底是……
席音还在沉思着,就听季拾忽然在边上唯恐天下不乱地撩了一句:“音子,看我说什么来着,家贼难防。”
席音:“……”
钟叔……会是家贼么?他会一声不吭地把手稿的真迹带出去?
这也太难令人信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脑细胞~~~一吨一吨地死~~~~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