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黎刚结束了和谷文琛的国际长途,舒莞就敲开了她的办公室门。
谷文琛打来电话,要她跟着舒莞参与到蔺家后山的命案调查,态度坚定不容拒绝。
这实在是让她惊讶,来得太快,正好应证了蔺瑾谦说的话,她果然有机会深入到这个案件的调查当中。
他为何会说的这么准?
“跟我去一趟案发现场。”舒莞丢下这句话,便提着包往门口走去了。
穆黎只停留了一两秒,赶紧追了出去。
一道去蔺家主宅的还有杜笙,只不过他单独开车,穆黎就和舒莞一趟。
途中,舒莞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昨晚蔺老爷子八十大寿,你应该去了吧?”
穆黎心下一警惕,镇定地答:“穆家不再受邀范围内。”
“哦?噢……这样啊。”舒莞随口应了句,没再往下问,而是把话题转入了案件,“这个案子疑点太多,或许会需要我们花很大精力来调查。坦白说,这次带上你,是想借用你穆小姐的身份,或许在几大家族里行走方便。”
“舒老师高看了,我不过是穆家的一个私生女,现在穆家不如从前,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穆黎直视着前方的道路,自嘲地说道。
舒莞侧脸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不要紧,也不一定就要在几大家族中行走,去看了再说吧。”
四十分钟后,车子顺利抵达青峦山,杜笙的车在前方开路,蔺家家佣看到是刑警队队长到来,没有过多阻拦,敞开大门迎其入内。
下车前,舒莞就给穆黎布置了任务,要她带着拜谷与警方合作的证件,先到主宅前后仔细查看,而舒莞则是和杜笙去找家佣再次问话。
经过前一晚的露面,家佣都认识了她,看到她出现自然是惊讶不已,但又见她挂在胸前的证件,便瞬间明白了
。
原来大少夫人竟然是研究犯罪的。
穆黎按照舒莞的意思,独自在宅子周围查找,但实际上她已不抱希望,案发后的清晨一场暴雨冲刷走了印迹,这又过了一个早晨,蔺家除了后山不碰,其他地方该打扫的照样打扫。
又怎么可能遗留着东西等待他来发现?
想到这些,她就更不明白舒莞的用意了,舒莞聪明,却让她跟来做无用功,莫非要她做助手也是受人之托?
穆黎边走边不住地想,站在枯树下散漫地四处瞥,忽而发现在一米外的灌木丛根里,藏着一个小本子。
她上前捡起,竟是一个a8大小的随手记事本,只是被雨水冲刷泥土沾染,内容笔记已经晕染开,彻底模糊了。
穆黎又仔细地翻看,走到阳光下,试图借着光线的照射,能够看出一些笔迹的样子,但都一无所获,她有些想将其丢弃,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绕着看了一圈,穆黎带着唯一发现的东西——随手记事本回到别墅正门,远远地,就看到舒莞在和家佣谈话。
走近了些,她竟听到了“大少夫人”被提及。
“大少夫人?”舒莞再次确认,显然也对这号人物很疑惑。
家佣点头,照实交代,“大少夫人昨儿和大少一起来给老先生祝寿,散席以后,我在后院看到了她。”
“你说的大少,是蔺家长房独子,现在在梨花溪居住的那位吗?”
“诶,是的,蔺家就这么一位大少。”
蔺瑾谦娶妻了?舒莞闻所未闻,“那么你说的大少夫人,是凌家千金凌姝?”
“不是,我说的是大少夫人,不是凌小姐。”
蔺瑾谦当真是娶妻了!怎么从来没有听侯奕提起过?舒莞又问:“既然不是凌小姐,那是哪家千金?”
“这个就不清楚了,昨儿我也是第一次见。”
舒莞点
点头,不再纠结于大少夫人的身份,“你说散席以后,在后院见到过她?”
“是的。”
“散席后多久,能确定时间吗?”
“这个就不敢肯定了,也没过多久,就是在送客期间。”
“她没去送客?”
“诶,大少从来不送客,大少夫人不送也在情理之中。”
“你见到她以后呢?”
“她问了我宴会厅的情况,听说散席了,就让我带她去找大少了。”
“散席的时候,白珍艺也和你们一起在收拾吗?”
“这个记不清了,当时太晚,大家都忙着收拾,谁还去在意这个?倒是听和她同一个屋的人说,散席后就没见她回去。”
“和她同一个屋的人在哪儿?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
舒莞跟着那个家佣去了,穆黎注视着他们的身影消失,适才从树后走出来。
她怎么就忽略了,前晚在后院遇到过家佣这一茬?虽说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在这样的时刻身份被曝光,吉凶难料。
她得好好权衡一下,是否该为了参与调查,主动揭露身份?
“有发现吗?”杜笙从另一侧出来,那是后院的方向,看来他又去了一次。
穆黎点头,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东西?”杜笙不解地端详着小本子,“在哪儿发现的?”
“侧院的一棵枯树下,灌木丛里。”
“这是记事本吗?”
“看起来倒像是个备忘录。”
“内容都已经看不出了,一会儿问问有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杜笙说着,又把小本子放进了袋子里,“小莞呢?”
穆黎摇头,选择了撒谎,“没见到。”
“那我们先在这儿等她吧,她忙完了会过来和我们碰面,随后再去一次后山。”
穆黎点点头,听到再去后山还是会让她情不自禁想到半夜的画
面,心底打颤。
“你似乎很不喜欢说话。”杜笙看着她,像是随口一问。
穆黎抬眸看向他,弯了弯唇,“可能是学习这方面使然吧,舒老师平时话也不多。”
杜笙眯眼想了想,大为赞同地点头,“这倒是!不谈专业,她基本不说话。”
穆黎微微笑道:“如果精力都用去说话了,还怎么能观察得细致入微?”
杜笙闻言,哑然失笑,连连摇头不语。
恰好这时,管家蔺远送来茶水,打断了两人的闲聊,“杜队长,你们请用茶,老先生不在,得知你们又过来调查,特意叮嘱要好好招待。”
杜笙接过茶水,绅士地先递给了穆黎,同时打趣地问道:“你家六少也去散心了?”
“六少如今要管理蔺氏寰宇,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又怎么会去散心呢?”蔺远微微颔首地说,“老先生是年岁大了,刚过八十大寿,本是大好喜事,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心想眼不见心不烦,才去散心的。”
杜笙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杯,喝前笑眯眯地说道:“确实是,老人家上了岁数,心情是第一重要的。”
“所以啊,就要劳烦杜队长尽快破案,好让老先生能放下心中大石,心情也明朗起来。”
“嗯嗯嗯,职责所在,必须的。”杜笙小口小口地呷着茶,那茶水似乎格外清香,他表现得迫不及待,回答起来含糊不清。
蔺远道:“那就不打扰杜队长调查了,有任何需求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力配合。”
说罢,蔺远微微点头致意,便转身离去。
转身的那一瞬,他意有所指的眸光从半空投向了穆黎,穆黎只当没看见,泰然地喝着茶。
“管家先生,等等!”一旁的杜笙忽然想到了什么,高声疾呼。
蔺远驻足,回身等待杜笙走来。
“杜队长还有什么吩咐?
”
杜笙把装有记事本的袋子拿出来,“管家先生可否帮忙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蔺家家佣人手一本的备忘录,怎么会?”蔺远一眼就认了出来,话到一半,不解地看向杜笙,“杜队长在哪儿捡到的?”
“偏院发现的。”杜笙又把袋子提高了些,提到蔺远眼前,“劳烦你再仔细看看,能辨认出这是哪位家佣的吗?”
蔺远迟疑地接到手中,前后翻看,隔着袋子刮开沾在封皮的泥,露出一行印刷体的数字来,霎时,他脸色一沉。
“怎么了?”
“杜队长可否告知,这东西具体是在哪儿捡到的?”
“有什么发现吗?”
“是,但是还请您先告知——”
杜笙立刻向后方的穆黎招手,“穆小姐,麻烦你来跟管家先生说一下具体的位置。”
听闻召唤,穆黎放下嘴边的杯子,一脸平静地走到二人跟前,指着侧院的方向,“那个院子有一颗枯树,旁边的灌木丛里,有一半被泥土覆盖。”
说话期间,蔺远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是一样的语意不明,待她说完,感叹道:“她怎么会跑去哪儿?那地方不是她该出现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管家先生,你还是告诉我们吧。”杜笙亟不可待地追问。
蔺远一脸凝重的表情,“这个备忘录是白珍艺的没错,每个家佣都属于自己的备忘录,每月发放两本,本子后页会有编号,这个编号是固定的,也就是他们的工号。”
“这个本子背后的编号,正是白珍艺的工号。”
杜笙闻言,立刻拿回袋子,捧在手心里仔细查看,果然看到了管家所说的唯一编号。
蔺远又问:“那个侧院鲜少有人会去,不知穆小姐怎么会找到那儿的?”
穆黎一怔,蔺远这话是什么用意?怎么如此突兀地将矛头转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