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车水马龙,说:允淑,其实你是个好人。总会有人珍惜你。
她说:我后来去了洞庭府,那里和天玑派完全不同。我有时候会有点悲哀,在一个小池子里,大家为了争抢蝇头小利,去放弃和践踏一些很美好的东西,但是,只要走出来,会发现外面的天地更广阔,却也没有失落的真心了。
我在最苦闷的时候交到了最要好的朋友,在外头顺顺遂遂,却没有机缘再遇到了。天玑派掌门的师父之后,再无武林宗师出现。自他退隐后,天玑派越来越封闭,近二十年来,鲜少和别的门派会晤。不少弟子离开,投入别的门派。门内派系林立,动辄更迭人事,尾大不掉者甚至下山另开坛,莫说对外,对内,掌门也无力掌控一切。
她顿了顿,说:秦艽,你应该多带点人手,就凭我们两个人,很难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说:贵精不贵多,我们一文一武,不刚好够吗?再说你无心宝物,我主动争取,至少我们两个人不是对手。
允淑笑了,说:承蒙你看得起我。好吧,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我尽力辅佐你就是。
忽然有人喝道:你们还磨蹭!人都跑你们前头去了!
允淑吓了一跳,抬头见曾晓骑着高头大马奔来,满脸正色,勒住缰绳,说:你们若是私定终身,我不打扰,否则,赶紧上马!两人一凛,明白刻不容缓,立即纵马随她驰骋在官道上,一口气奔驰一百里,换乘了轻便小船。
曾晓歇了口气,对他们说:前日,天玑派掌门离开了紫云山,借口参加侄女的婚礼,结果不知所踪。我通过我师父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带着人去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是这里。她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清波渡。
秦艽接过纸条,皱了皱眉,说:应该是瑶池的另一头。他拿出地图,搜索片刻,笃定地点点头。
三人对视。曾晓微微皱着眉头说:据说他带的人非常少,其中有掌事,刚巧因为他有病,一定要带足够的药丸出门,到药铺抓药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我才留意到这事。虽然掌事有时候挺不讨人喜欢,但是掌门时时让他呆在身边,即便,掌事想要告老还乡,也迟迟没得到允许。我看,掌门可能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控。我们以前总以为他巴结掌门一心向上爬,但是这两年,他身体每况愈下,时常求医问药,有几次借用我师父的人脉,却始终不能下山静养,依旧要日日呆在乾字坛,最多能请假两三日,还不如一般弟子。我们能不能追上他们,就看掌事的身体了。
允淑听完,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毕竟你还是天玑派弟子,公然帮助外人,会有麻烦吧?
曾晓潇洒地说:这不过是掌门的私事,和门派无关,再说,他能把我这种小人物怎么样?他连我师父都管不住。
秦艽微笑道:姑娘日后若是有意,可以到京城找我。
曾晓也笑了,扫了扫两人,意味深长地说:我更希望是你们有好事了找我进京。
趁秦艽不备,曾晓拉着允淑说悄悄话:你俩到什么境界了?都同吃同睡同进退了,给我个交代。
允淑哭笑不得:什么叫同吃同睡?我们只不过住的同一个院子。
曾晓说:那已经很接近了,不是非要在,嗯?(她拳曲十指,围成一个球,上下倒转两手比划着)说嘛,有什么好害臊的。眼下大把弟子没出师就生孩子了,咱们的脸皮得厚些。
允淑轰她:去去去,你这话,说得和养了一窝两只仓鼠有什么不一样!
曾晓争辩:必然不一样,要是两只仓鼠,母的那只已经怀上了小仓鼠了。你要装得蠢一些,多说,这怎么办呢?我不会呀。好难呀。
允淑嫌弃道:人家和我搭档,我这不会那不会,时时刻刻拖后腿,丢不丢脸哪。
曾晓竖起两根手指,点了点脸颊,睁着眼睛,做出无辜可爱的表情,细声细气说:我们是单纯的女孩子,本来就是需要人呵护哒——有没有感觉,就是这个样子,天真无邪。
允淑生无可恋地说:如果男人都好这一口,我宁可去一辈子不嫁。这都什么玩意!
曾晓说:你要学会温柔,小鸟依人,用博大的胸怀包容他们,用慈悲的心肠去无微不至关心他们。男人嘛,都是外强中干,内心脆弱的,要哄。
允淑说:我懂,就是他们犯错的时候,我要说没关系,他们成功的时候,我要不停褒奖。但装孙子装太久了,我会绷不住,一夜之间就会撕破脸皮,变得愤世嫉俗,露出狰狞的嘴脸,恨不得把他们剁了。所以当初我家里想赶紧完婚,省得我露出狐狸尾巴。
曾晓无奈地说:那你以前的未婚夫,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允淑沉吟了片刻,说:他小有姿色。
曾晓呵呵道:那你好好找,找个绝色大美人,他说东,你不敢往西,他叫你打狗,你就不敢撵鸡。
允淑笑盈盈地说:莫说这些,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要紧。
曾晓说:那他要在他和我之间选择呢?
允淑不假思索地说:滚!不过,我先毁了他的容。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曾晓摇摇头,说:说你什么好,太不投入了。你不会想方设法说服他改变主意么?没必要立马一棍子打死罢。
允淑说:凭什么他不为我想想,非要我为他牺牲?如果只是我一厢情愿,那我就懒得继续了,反正单恋迟早会累的,如果两情相悦,他也未免诚意不足。那算啦。我会尽力去争取我的感情,但是不会放弃我的原则。爱情只是一部分,不是我的全部。
曾晓叹了口气,说:不知你上辈子是不是伤着了,但愿有人欠你了,这辈子来还你情债,和你成一对。
允淑说: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