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了,华音音挽着吕婧的手臂,叫住允淑,说:程姑娘,明日咱们三个去城里逛逛,有集市,很热闹呢。
她婉拒道:不必了,我今日已经进城玩了一天,似是太冷,头有些痛,嗓子也干干的,以后不大想出门,再说你们都有要事,不用陪我了。我身边有丫鬟即可。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不好强人所难。
等回到客栈,夏侯烟单独来找她,说:前面大雪封山,许多行人滞留在城里,看来这两天客栈人满为患,会很嘈杂。刚刚伯母和我说,不如暂住他家,彼此好照应,往来也方便。
允淑说:既然你为人排忧解难,的确一起住的好。
他说:不是我一个,而是我们一齐去华家。
她强笑道:算了,我一个外人,非亲非故,不好去的。
他迟疑地说:你我怎能说是外人?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同我住在师伯家里无可厚非。谁能说三道四?
允淑一时词穷,只得说: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罢了,但那是门派重地,万一走漏了消息,不光自己惹麻烦,还会连累师门。
夏侯烟说:天玑派上下都是正派人,光明磊落,哪有你说的那么险恶?
她摇摇头,说:瓜田李下,能避嫌则避嫌。我向来不心存侥幸。
他无奈地说:我实在不放心,你孤身一人在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同你家人交代?
允淑笑道:夏侯公子,遇到你之前我还不是一个人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不必担心,我过两日设法绕到溧水城,从京城回家。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他吃惊道:你一人上路?
她说:师兄住在京城,我自然去投奔他,等他安排我的行程。
他苦笑道:你是铁了心要走。我还想,陪你到处走走。
她安慰道:多事之秋,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吧。
应付了夏侯烟,允淑令翠竹打点行装,第二日早早动身,询问有无船只或车马去往京城。艄公皆说水面冰冻三尺,无法摆渡。而车夫说前日有商队急着出城,不知找了何人要炸开坚冰,反而炸下来许多落石,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水陆皆不通,允淑心急如焚。不巧,华音音非拉着她去看戏解闷,说只有她一人闲着发慌,不如结伴找些乐子。到了半路,遇到了吕婧,允淑便说:我忽然头疼得厉害,怕是扫了你的雅兴,你们俩去吧。
吕婧笑说:看来我不该来。
华音音嗔道:你也是难得,左请右请不到,偏巧这时候有空。我先去定好位子,若是将人丢了,我唯你是问。允淑很不情愿地站住。
等人走远,吕婧叹口气,说:你我同窗多年,非要如此见外么?
允淑心头直跳,面上冷笑道:你我没什么可说的,从当日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吕婧低声说:大家相识一场,再者,你我算是师出同门,针锋相对,若是,他看到了,难免痛心。
她抑制了怒气,说:我请你不要旧事重提。自从你出现,我便形同虚设,还要在人前百般遮掩,故作大方。今时今日,你还提及他,是想和我炫耀么!我奉劝你,不是你的东西,最好不要染指,即使你得到了,也不是你想要的。
吕婧流露一点窘迫,说:我……唉——无论如何,你总该承认当年若不是他执意上山寻你,就不至于如此下场。
允淑恨恨地说:他若是嫌不够,大可跳出来同我索命,一命抵一命,我绝不闪躲。说罢,拂袖而去。
华音音出来,见吕婧脸色阴沉,左顾右盼,问:人呢?
吕婧没好气地说:走了,我也要走了。
华音音问:你们不会当街吵架吧?
吕婧不痛快地说:没你的事!华音音悻悻地走开了。
吕婧走不多久,在巷尾见到师弟一闪而过,忙问:你跑来做什么?
师弟踌躇了片刻,方说:刚刚人不见了,大概进城了。
吕婧气急败坏地说:早说过看紧他,你竟然还这么大意!
他哂笑道:是我的错,任凭师姐责罚,我想下次还是提议掌门像拴狗一样拿条铁链拴住才好。
她训斥道:有功夫胡说八道,不如赶紧给我找人!说罢,一前一后踏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