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忙忙地擦桌椅,摆上纸笔文具,坐下来还没喝口水,汪惠之戳戳颇黎的手臂,说:嘿,好像有人叫你呢。哈?
她慌忙站起来,椅子嚯啦一响。
门外快步走进来方才迟到的少年,问:我叫你名字,怎么不回答?
颇黎词穷,窘迫地问:师兄你找我什么事?
他冷淡不快地说:我是你师父,你说我找你什么事!
她目瞪口呆站着。
他顿了一会儿,说:我叫韦荩言,若是有事,你也可以找姜宛红师姐,不过她最近准备成亲,没事别去打扰,有事和我说也一样。
哦。她乖乖地回答。他又问:东西带齐了没有?我有几本书放在同窗那里,你明晚回去前到声闻镇茴香药铺找黄岑拿。
颇黎连连点头,表示完全明白。他最后说:吃完午饭马上到练武场,我要试试你的武功。说罢,立刻离开。
汪惠之咋舌:诶,你这位小师父没想到是个严师啊。
她坐在石师父的椅子上,刚好石师父进来,汪惠之起身让开,坐到背后的位置上。
田裕文也收拾好了,说:咱们去东间看看他们?招呼了两个女孩子一齐加入。
东间足足有两个西间大,门上挂着不知那年端午留下来的艾虎。
三个新徒弟的桌子拼成一张大桌子。
吕婧见他们来串门,轻轻拍了拍桌面,笑着说:你们安顿好了?我们这头四缺一。
胡荃拍了拍桌子,笑嘻嘻地说:坐下,咱们来一局!
汪惠之说:你们这里比我们自在多了。说着也坐下来。
颇黎看吕婧的桌子只有一个杯子,虽然也是旧物,但怎么看也比自己桌上鸡零狗碎的一堆清爽。
小胡师弟,走吧!去院子里来一局。院子里擦剑的师姐笑嘻嘻地走过来,冲胡荃招了招手。
胡荃跟在后面笑着讨饶:师姐,手下留情啊——
到了午饭时间,师兄师姐纷纷出动,迎面而来甲乙丙丁师姐,都是慈眉善目之辈,一派祥和。
她独自到镇子上,随便找了家吃完午饭,饭后立刻返回,离集合时间还有一刻钟。她飞快地在头脑中温习武功招式,不由自主握紧了剑柄,手心开始出汗,又怕迟到,心神不宁地走向练武场。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忘了新拜的师父长什么样子!她一向对异性的长相记忆极差,五六岁的时候甚至认错竹马,稀里糊涂同陌生的男孩子说话玩耍,现在一紧张,一团浆糊,完全没印象了。她要是再等他传召一次,肯定惨不忍睹!她完全忘了复习,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周围走过三三两两的人,有的来练剑,有的等人,有的说话,她很局促地环顾,生怕错过了。某人一踏进练武场,她脑中的弦一下子砰地绷紧,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冲过去。
韦荩言看到她过来,随意地说:你倒是准时。颇黎确认了他的身份,如释重负。
接下来,他吩咐道:来一套太极剑。
她退开几步,吸了口气,摆开架势演练剑法,中间有几次磕磕绊绊的,好歹全套都记下来了。
他看完了花拳绣腿,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兴味索然,不予置评,说:入门弟子要接受考核,你把白虹剑法练熟。
颇黎慌了,又不敢咋舌,直说:我、我没学过。
他说:书房有剑谱,自己去借,一个时辰后回到这里,我给你过一遍。说完,兀自走了。
她心里大喊,少侠别走,赶紧把我逐出师门吧!!!
她到了书房,和管事的老师打了招呼,拿到了白虹剑谱。出门,迫不及待在廊下浏览。
你看,小师妹多用功!她抬头,看见那丹凤眼的高个师姐,甜甜地笑着看她,后头跟着胡荃,他伸头冲她抬了抬下巴,说:咋这么用功——看啥书啊?
她腼腆地说:剑谱而已,我借来看看。
他咋舌道:才来半天不到,你就开始啦?我们还惦记着去逛逛呢。
师姐一拍他的头:好意思!你也给我练功去!
胡荃顺了顺头顶,装出委屈的表情说:师姐,你把我打傻了。两人欢欢喜喜走过去。
颇黎怕了,干脆卷起书本夹着走。门外看到汪惠之,掩着口,笑嘻嘻问:你来啦!你的俊男师父呢!
她完全笼罩在即将考试的阴影中,无心说笑,敷衍道:他有事去了。
惠之,你随便走走,记得日落前不要下山!里头石师父嘱咐道。
哎!惠之冲门里回了一声。
里头又说:你找甘明心,她应该也在陪新弟子熟悉这里。
惠之高声回答:知道啦,石师父!转头,笑着招呼:走罢,咱俩找师姐去。
颇黎忙摆手:不行,我师父待会就要教我剑法了,我要预习。
哇,你师父好快——她诧异地说,那我自己走啦。颇黎和她道别。这时候,石师父出来,和汪惠之说话。颇黎回到书桌前,开始看剑谱,勉强读完,已经差不多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