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忽然模糊起来，但既然受害者跟作案手法都跟江棉有关系，他们准备去江棉家看看。
池慎在陆全安旁边留了个小纸人，免得陆全安做什么小动作。
纸人是灵捕常备道具，常用来执行制作者命令，灵数越强，做出来的纸人越通人性，执行命令效果也越好。
池慎虽然只捏了个巴掌大小的纸人，脸上也只有两个眼睛一张嘴，但动作就是比其他灵捕捏出来的更精致的纸人熟练不少。
他指着陆全安，对纸人道：“看着他，有什么异样要报告，干不好就把你烧了。”
池慎眼睑生的平，天生的下三白显得很不近人情，不知缘由一直喑哑的嗓音也莫名显得有些神秘，更别说他还一本正经的威胁。
黎京有点怕，然后就发现纸人的胆子比他大。
它跟个大爷似的爬上一本书，然后坐在书边翘起二郎腿，跟池慎拿起乔了。
池慎：……
黎京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察觉到某种危险的信号，黎京22年的人生里没有哪一刻比现在的反应还快了：他右跨一步，然后贴墙，若无其事地欣赏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徒留曲流光和池慎面对面。
几乎同时，池慎冷眼望向原本在自己身后的曲流光。
通过窗玻璃观察他们的黎京以为曲流光得被池慎揍一顿了，刚想在心里为他点蜡——
下一秒，池慎板着脸：“不许笑。”
黎京：？
不是，您这跟外表相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三个字能有什么用吗？
曲流光笑说：“前辈，也给我一个纸人吧，给我我就不笑。”
黎京：？？
纸人在灵捕家庭就是小孩子玩的玩具，你咋也要？
然后，玻璃倒映的影子里，池慎还真的给了。
他随手捏了一个丢给曲流光，然后勾了道金线去戳那位纸大爷。
大爷拽过那根金线，一拔一接，将金线做成一把钢叉，然后才放下腿，站岗似的面对陆全安。
池慎放心了，转身准备出门，然后就看到盯着曲流光目光发愣的黎京。
他细细思索，礼貌询问：“你也要吗？”
不需要他发布指令的纸人只是个玩具，并不怎么消耗灵数。
忽然被cue的黎京下意识要应下，然后就看到他哥抬头轻飘飘瞅了他一眼。
黎京站直了身子，义正言辞道：“不用了，前辈，我们去江棉家吧！”
听到他喊池慎的称呼，曲流光正逗弄纸人的手一顿。
池慎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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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容易生出无限遐想，甘阳街更甚。
大大小小的巷子使得这条街上的居民楼错落在幽深的夜里，哪怕只是一点敲门声都足以在长巷中回响。
池慎敲了两下就懒得敲了，于是黎京积极承担了“敲门”这项工作。
旁边的曲流光是真听池慎话，说不笑就不笑了，一路都在把玩那个纸人。
这类由灵数所造的道具更随它的制作者，跟那个纸大爷一样，但苦于它现在正在曲流光手里，摆不出大爷的姿态，只能木着脸看他，表情颇有其主人的风范。
曲流光把它从腰弯折，纸人：0-0
又掰着它的胳膊，欲举到头顶摆出比心pose，纸人：00
结果用力过猛，胳膊和身体的连接部分“喀拉”一声裂了。
纸人：00!
曲流光心虚地瞅了眼前头的池慎，指尖渗出丝丝缕缕的红光，默默修补纸人的缺口。
纸人吃了两道来源不同的灵数，有了点变化。
它在曲流光掌心站起来，摇摇晃晃做了个绅士礼。
虽然表情依旧随池慎，但举止开始随曲流光了。
“很好玩？”
池慎在旁边冷不丁开口。
曲流光姿态散漫地逗弄纸人：“前辈，请允许晚辈童心未泯吧。”
池慎看着一直不开的门：“回家再玩。”
敲门不断，相邻几户已经传出了抱怨，但江家却一直没人来开门。
他让黎京停下，然后勾了几根金线。
整扇门直接化成了粉。
一边的曲流光惊叹：“前辈，你去干开锁匠肯定得倒贴。”
池慎开门，随口道：“那你干什么，勘察现场？”
曲流光看着混乱的现场以及扑面而来的腐臭味，拿出手机：“我还是报警吧。”
话虽如此，池慎手腕上的表已经开始转动表针，虽然轻缓，但足以证明这是一起灵孽犯下的案子，灵数跟d-2311的数据对的上，就算报了警，警方也会将案子转给无孽司。
给陈相传了消息立案，曲流光贴心地给池慎鼻塞，在黎京眼巴巴的目光里勉为其难给了他两个，心想黎京怎么回事，都是准灵捕的人了还不知道带鼻塞。
三人换上鞋套依次进屋，小心翼翼地进入主卧。
尸体映入眼帘，即使有鼻塞阻碍，黎京还是觉得味道更重了。
他们只在江棉的档案上看过江棉现在监护人的个人信息，比如照片；
黎京却只能凭着那几具身体的骨架认出谁是谁。
且不说现在还处于夏季，三具尸体腐烂程度过高，看那一道道外翻且爬满了蛆虫和苍蝇的血肉，可以看出他们生前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灵孽制造的凶案，受害者不会有魂魄，陈相传来的消息也是这样：阴界没有江弘深、董丝萝、江绍的魂魄。
三个人都死了，其中一个甚至还是学生，却没人报失踪案。
翻遍屋子没找到他们的手机，曲流光戴着手套，鼻子被堵着，因此说话都带着鼻音：“失血过多，能判断是d-2311所为。前辈，要不是有你作保，那位小姑娘的嫌疑还真挺大的。”
失踪不闻不问，可见平时的日子并不好过；校里校外被人欺负，痛苦不必多说。
无论动机还是手法，江棉都是目前嫌疑最大的。
池慎的包动了动。
江棉的魂魄飘出来：“我想问问……为什么我的魂魄还在呢？他们明明在我身上用了吸血鬼的法子……”
池慎：“因为那不是你的死因。”
曲流光解释：“捅你一刀造成的致命伤和掐你一下造成的外伤不一样，他们对你做的属于后者，灵孽只有造成致命伤的情况下才能让受害者没有灵魂喔。”
江棉飘在半空，看黎京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提取附着在尸体上的灵数。
现在是夏季，屋里闷热，尸体腐烂很快，根据时间推断，应该也是这几个星期死的。
黎京：“哥，尸体腐烂太严重了，能采集的灵数所剩无几。”
曲流光应了声：“那去找其他线索。”
他俩去查看屋里其他地方，江棉飘在空中，小声问池慎：“池慎，我需要自证吗？”
池慎疑惑：“为什么要自证？你这一个月一直跟我在一起。”
“可你出任务的时候……”
“喔，那些时候啊，”池慎把平板切到另一个软件，屏幕上是他家门口的监控，“我每次出门都会在门窗上设下禁制，以你的能耐打不开。”
他疑惑：“你一直都没试图出门吗？”
江棉：“……”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气氛忽然一扫而空，江棉向外飘去，只留下一道萧瑟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