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经常有读者吐槽西幻中人名混淆难记,因此第一次出现原名后就简化成二字了喵~(∠??w< )⌒☆]
“苏德,你听着!”
台上的罗曼帝国大审判官竖着眉,义正言辞地训斥着被告席上的苏德。
金橡木的审判桌上,一只鎏金的威武雄鹰昂首振翅。苏德按照原主的记忆,把上面的字母解析为原世界的“spqr”——元老院与罗曼人民。
桌上放着一柄木锤,上面是麦穗环绕的徽印,这曾是帝国公正的象征。
旁边则是一本金箔制成的书册,仿制帝国传说中主持公正的圣物——“公义之书”。
“我听着呢!”
苏德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昨天晚上刚刚穿越,第二天早上就被审判了,这是哪个恶趣味神明干的好事。
他的话明显出乎了大审判官和陪审团意料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没有面露悔意、低头认错,而是不卑不亢地朗声回应。
大审判官直勾勾地与苏德对视,这是他压制那些狂妄犯人气焰的手段,以往屡试不爽。
但这一次失败了,他的眼神不自禁地率先躲闪起来,竟开始忙不迭地确认手铐和脚镣的完好。
元老院的大会堂上,罗曼帝国各界的知名人士无人缺席,劫后余生的贵族们满心期待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死到临头了,他怎么还敢顶嘴?”
观众席上的元老与贵族们议论纷纷。
“呵,我看他仗着自己是奥古斯都的学生,豪横惯了!他贪婪成性,我上次还看到他把宴会上喝剩下的酒都打包带走……”
今天是雾月的第一天,也是苏德被审判的日子。
不仅会堂里座无虚席,会场外也充满围观的群众。
帝国广场上人山人海,帝国公民摩肩接踵,踮起脚试图看一眼苏德落魄的样子。
有的欢呼正义的降临,有的则在唏嘘一个时代的落幕。
如果原主看到一定会感到无比悲哀,但现在这个苏德其实是昨天晚上刚刚穿越的。不过幸运的是,他融合了同名原主的记忆。
从记忆中他了解到,原主的老师,正是一己之力统一罗曼帝国的元老。
同时,他也是统一后罗曼帝国元老院首任最高执政官,加冕了“奥古斯都”头衔的永恒领袖。
作为冠位的[圣者],奥古斯都的寿命本应该要长得多。
生前,奥古斯都已经在贵族势力较薄弱的地区废除了奴隶制度,并把原属贵族的土地分还给重获新生的自由民。
但是他的改革触及了太多贵族,乃至教会的利益,这些敌对势力不惜在暗中动用各种肮脏、甚至带有血祭仪式的诅咒。
加之多年躬身操劳,两个月前,奥古斯都与世长辞,帝国民众无不恸哭。
企图继续推行改革的原主,在一个月后毫无征兆的突袭中,被帝国骑士团逮捕归案。
抓捕原主的行动由大远征功勋,重要元老——一阶的[大骑士长]吕端宴斯亲自执行。
此前他一直在人前人后伪装成支持原主的模样,以骗取绕过骑士团调度限制,先发制人的机会。
原主被捕后,他就摇身一变,跳出来指责苏德用权职威胁他,又编造了各种陷害的证词,最终扳倒了苏德。
然而现在,如愿以偿的吕端却在台下皱着眉,不解地看着那个以前的政敌。
他的疑惑来自于苏德现在良好的精神状态。
原主已经被折磨了超过一周,日日夜夜的刑讯逼供与诱供,让他一夜都睡不着。
“我们的罗曼……会变成……什么样子……”千般折磨之下,原主于昨夜凌晨终于支撑不住。
他哽咽着吐出最后一句话,精神彻底崩溃。
苏德的灵魂便顺势进入了这具躯壳,融合了他残破的灵魂。
现在的苏德既与那个心中只有帝国苍生的原主不同,也不再是那个只想着摸鱼摆烂的大学生了,就像是两个人格被揉在了一具躯壳里。
“肃静!”
大审判官敲了敲锤子,法庭终于安静下来。
“苏德,你担任副执政官期间,滥用职权、徇私枉法,铁证如山!
但念在你是我们敬爱的奥古斯都的学生,大远征期间曾对帝国有所贡献,可免除死罪,但要削去职权。
现将你的封地迁至布里亚特领,并在此宣判——永远不得离开自己的领地。”
锤子落下,敲定了犯人的命运。
布里亚特领是帝国最东边与兽人接壤的边陲地域,饱受游牧的兽人部落骚扰侵袭,是罗曼帝国人绝不愿意去的地方。
我才不怕流放,一说流放我就高兴!
苏德一整理脑海中原主那远胜996、近乎过劳死的生活状态,顿感这次流放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但是不知为何,大概是继承了原主记忆与情绪的缘故,胸中那股愤懑与不甘仍在回荡、缓慢地随着时间发酵。
骑士团押着苏德走下去,贵族们的目光集中在这个刚刚经历过从天堂到地狱落差的年轻人身上。
可他并没有表现出观众们期待的失魂落魄,围观的人们因此颇为失望。
他只是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经过广场时,苏德的目光终于找到远处人群中那个红发的身影,她此刻交叠着双臂,笑着望着苏德,明媚的笑中带着几分讥讽,似在嘲弄着苏德的落魄。
可恶的坏女人。
分神的功夫,苏德已经走到了吕端的面前。
“嘿,这不是前执政官大人吗,感觉如何?”
这位功勋元老没有做声,他旁边的贵族子弟已经开口毫不客气地嘲弄道。
“一定很后悔吧,要是早点加入我们,你就是贵族中的执牛耳者,地位最崇高的新贵——或许是新的奥古斯都!”
“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尽的权。举世的赞颂、万世的美名!可惜你现在没机会喽。”不知这是哪个贵族子弟在描绘他家族的高风亮节。
苏德是个现代人,这种事情见得太多,自然没有理他,斗争已经输了,气势不能丢。于是他悠悠地念起不知名的俪句。
“纵使天崩地裂,公义自在我心。”
吕端从没听过这句话,但苏德的神态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大远征时,为了帝国在沙场上的九死一生,大概是怀着相同的心气吧。
但那毕竟是过去了,现在该为自己和后人谋一份未来了。公义那东西,值几个金币呢?
吕端并无负罪感,当时的同行者,都和自己做出了一样的选择——除了苏德这个执迷不悟的偏执狂。
苏德已经转身离开,他没有再回头,只是用听不出情绪的平静声音念完了散装俪句的结尾。
“只要公义得胜,哪怕……世界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