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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决者疑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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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仪元殿的深处,绕过泥金雕云龙九扇大屏,从西北角门出去,穿过小小的西暖阁,便到了御书房北面一间狭长的小书房中。但见西南两面都摆满了书架,向北一排小窗,最西端摆着一张五六尺长的雕花书案,椅子向东。窗下摆了一张花梨木曲几美人榻,铺着簇新的水绿烟纹芙蓉褥子。墙角的花架子上,两柄铜铸的双管短铳像两对漆黑的眼睛相互注视着。西面书架上有几叠枯叶黄色的奏疏,一叠倾倒,铺了半层书架。南面的书架已摆满了书。

小简笑道:“这是御书房后面的小隔间,原本是陈放火器用的。陛下说,既然大人要来,这件房子当书房是最好不过了,就腾出来了。”

双管铳亮如明镜,照出小简眯缝的笑眼。我笑道:“那这些火器都去了何处?”

小简道:“都收起来架在高处了,就留了这两柄短铳在这里,留给大人赏玩的。”

正说着,定乾宫的宫女奉茶进来。小简躬身退一步道:“大人且先用茶,陛下一会儿就过来。奴婢先告退了。”

小简走后,我呆坐着饮茶,直到肚饱。实在无聊,便从西面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奏疏翻阅。

“昔先王孝治天下,九亲和睦,四表无怨,诚为国政,实乃宗风。孝始于爱亲,终于哀戚。上自天子,至于庶人,尊卑贵贱,其义一也。人生三年,乃免父母之怀,先圣缘情,著其节制。故曰臣有大丧,君三年不呼其门。……”

看了几个字,便觉无趣,便一目十行地看到底。“南阳杜子钦昧死再拜,弊臣微贱,愿辟宣室,得尽所言。”遂将奏疏放回书架。又翻了几封,都是类似。

忽听皇帝在身后道:“才看了这一会儿,便不耐烦了么?”

我一惊,连忙下拜。皇帝大咧咧地往美人榻上一坐,姿态有些生硬,浑身上下都发出细碎的响声。只见他一身紫袍,身着朱漆山字甲。皇帝笑道:“平身。才刚在看什么?”

我站起身,垂首道:“臣女看了一本民间的上书,是南阳一个叫杜子钦的人写的。”

皇帝道:“说什么呢?”

我答道:“说的是朝廷当以孝治天下。”

皇帝伸直了腿,扯一扯绑得太紧的胫甲:“但凡民间士庶上书,总爱说这些。虽然没有新意,可也不会被问罪,也就是比比谁的文章写得好。”

我微笑道:“这个杜子钦的文章写得很好,倒也不失为一个人才。”

皇帝沉吟道:“杜子钦……这个名字好生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我淡淡一笑道:“大约是汉御史大夫杜周之子杜钦,字子夏。”

皇帝扶额道:“似在《汉书》中读到过。此人是不是偏盲?”

我屈一屈膝道:“陛下好记性。”

皇帝笑道:“若论记性,朕哪里及得玉机?这杜子夏有何事迹?”

我笑道:“杜子夏因为偏盲,所以不愿为官。汉成帝时的大司马大将军王凤给了他一个闲官做,他便顺理成章地做起了王凤的幕僚。于朝事多有匡益,解救过许多忠贞之臣。唯在一件事上缺了德行,那便是助王凤害死了京兆尹王章,虽有补过,终是爱憎之议不一了。班固评语:浮沉当世,好谋而成。”

皇帝道:“如此九清一浊,也算难得。便是九清,朝中又有几人能做到?”

我微笑道:“陛下英明。”

皇帝道:“你记性好,以后朕有想不起来的,就问你。有你在御书房后面坐着,朕就心安了。”

我忙道:“微臣卖弄,陛下恕罪。”

皇帝指着书架上的奏疏道:“这些都送进来很久了,都是没有官品爵位的庶民所写,朕实在不得闲看。你便帮朕看了,有好文章,就挑出来读给朕听。朕要在这些人里面,给弘阳郡王挑几个庶子舍人。”

我不禁问道:“朝廷不是已经开科取士了么?为弘阳郡王挑选王府官,为何要从这些人中选?”

皇帝道:“虽然已经开科取士,目下还太少,各官位一分,也就没人了。况且,中选的人都骄傲得很,若做王府官,也要做长史参军,哪里能做庶子舍人呢?所以就要从上书求进的人中挑选。况且,这其中有好些是各地守令举荐的人才,未必就不如中举的。你是做过侍读的,就替朕挑一挑,挑好了朕命他们上京面试。”

我忙道:“甄选人才、襄赞幕府,此等重责,微臣不敢领。”

皇帝笑道:“不过是小小的王府官,你只管放开眼光选。你选的,就是朕选的。”

我只得应了。皇帝站起身环视书房道:“以后这间书房就是你的,定乾宫也随你出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只管和李演他们说。朕今日要出宫劳军,先走了。”

忽见南面的小门从外面打开,皇帝踏入了自己的书房。我连忙送了出去,只见几个宫女早捧了龙头腰带、金翅兜鍪、护膊、绣衫、刀剑等物候在一旁。小简蹲下身子查看胫甲,失声道:“这胫甲才穿好的,怎么就松垮垮地往下掉?”

皇帝低头道:“你早上穿得太紧,朕自己松了带子。”

小简仰头讷讷道:“陛下……自己松的?”说罢又转头看我。

皇帝轻轻踢了他一脚:“狗才,胡看什么?自然是朕自己松的。”

小简不敢多言,忙重新绑好胫甲,又为皇帝戴上袍肚、龙头带。两个宫女一左一右为他穿上护臂和护膊,披上绣衫。小简抱起兜鍪,端端正正戴在皇帝头上,正系束甲绊时,忽听皇帝向我道:“玉枢昨晚唱的词很好,听说是你写的?”

我垂眸道:“是臣女旧日所作,只合在闺阁中传看,登不得大雅之堂。”

皇帝的脸被小简的后脑遮住了大半,连声音都有些沉闷。只听他缓缓吟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玉机笔下的‘君子’,是谁?”

我蓦然一惊,再想不到他会如此问我。此刻,我亦问我自己。十年前的《绿鬓青衣》,十年前读《淇奥》时的有感而发,究竟是为了谁?虽然只是游戏之作,却也并非没有一丝真实的情愫。若一定要说是为了谁,大约是高旸吧。“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56]。都过去了。

我呆了片刻,方道:“这是臣女十年前所写的了。那时臣女只得十岁,哪里有‘君子’可以思慕?不过是学了几个生字,写出来玩耍罢了。”

皇帝叹道:“‘绿鬓青衣,碧箫生辉。雪落翠绮,轻歌万里。’一琴一箫,浪迹江湖,拥雪河关,长吟不前。原来你自小就倾慕这样的日子。虽然有些平仄不通,却也感人。”

感人么?我并不觉得有多感人。在我十岁的时候,一个散发弄轻舟的江湖女子,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个再矫情不过的想象。谁能想到,竟能说中一个帝王酸楚的情事呢?我竟也有些痴惘了。

皇帝穿好了衣甲,顿显英气勃勃。他看着我笑道:“你和玉枢是孪生姐妹,的确长得很像。只是细看,又有些不一样。”

我抚着脸颊,微微一笑道:“微臣的容貌,怎及得上姐姐?”

皇帝笑道:“玉枢的确比你美,因为她比你有血有肉。你和她比,只是一缕魂魄而已。”说罢他扶着腰刀大踏步走出了御书房。小简和几个宫女一股脑儿都跟了出去。

一缕魂魄?不就是附魂石和梦灵台上一抹追索不尽的魅影么?倒也新奇。

我呆站了片刻,退回小书房。只见小莲儿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不动声色道:“婉妃娘娘请大人去东暖阁用早膳。”我只得跟她去见玉枢。

玉枢端坐在一张长桌前,见我进来,忙起身挽住我的左臂道:“你再不来,菜就冷透了。”

我正要行礼,她却已经将我按在椅子上了:“你昨晚离席太早了,后面还有好些有趣的东西,你都没有瞧见。”

我笑道:“我只听见你唱歌,看见你跳舞,别的自然都不入我的眼。”只见她身着红绫短袄和淡粉色梅枝罗裙,随意挽着呙堕髻。如此家常的打扮,虽没有用脂粉,却仍是容色照人。我和她比,的确像一抹乏味的魂魄。

玉枢微微红了脸:“昨晚我唱得好么?”

我笑道:“很好。比七八年前好多了。”

玉枢眼中的欢喜像一大片流星闪过,只留下一方撕裂的天空,每一道痕迹都是她的疑惑与不安。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宫人摆箸布菜。寂然饭毕,玉枢道:“妹妹和我一道回粲英宫吧。”

我微笑道:“我想先去长宁宫看望弘阳郡王殿下,午后再去粲英宫,好么?”

玉枢眼中一黯,恍然道:“是呢,你当先去瞧他才是。”

我只作不觉,躬身退出东暖阁。

从定乾宫出来,时辰还早,于是先回漱玉斋更衣。正月里正是闲时,天气又冷,众人都躲在屋里吃喝谈笑,宫苑寂然。太阳慢慢爬上了高墙,我也不往屋里去,只坐在秋千架子上,倚着枯藤发呆。绿萼笑道:“姑娘要茶水么?要点心么?”

我将冷透的手炉递给她道:“换一炉炭来,再派个人去长宁宫问一声,弘阳郡王起来了没有。就说我想去长宁宫探望,不知可便宜么。”

绿萼接过手炉,转身去了。我裹紧了斗篷,直挺挺地坐着。冬天干冷的风拂过漱玉斋门口的一大片凤尾竹照壁,焦黄的树叶飞舞翻转着,肆意嘲弄着清冷的阳光。忽然双眼一亮,只见照壁后跳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上着嫩绿小袄,下着桃红罗裙,像是冬日里喷薄而出的一抹春意,清新而热烈。她往左右一瞧,见我坐在秋千架上,顿时露出喜色,当即蹑手蹑脚地猫在我身后的山石旁,又探出头来向我轻轻摆了摆手。

我正自不解,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道:“刚才好像看见公主进了漱玉斋。”

另一个女子道:“这里是朱女录的居所,不可唐突,待我进去问一问。”片刻,一个身着赭色衣衫、梳着如意高髻的女子走了进来,瞧她的打扮,当是某位皇子公主的乳母。她走上前来行一礼道:“奴婢参见朱大人。”

我忙道:“嬷嬷请起。嬷嬷有事么?”

那乳母道:“奴婢刚才似乎看见华阳公主殿下跑进了漱玉斋,不知大人可曾见到?”

我指一指西面道:“才刚看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从门前跑过,往西边去了。嬷嬷还是快去那边找找吧。”

乳母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出了漱玉斋,向宫人挥了挥手,一群人远远地去了。我转身下拜道:“漱玉斋女录朱氏拜见华阳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华阳笑嘻嘻地从山石后跳了出来,道:“朱大人请起。多谢你没有让任嬷嬷把我捉回去,不然又要好一顿教训。”

只见她一张鹅蛋脸,肌肤白皙,眉目清朗,颇像皇帝。我不禁笑道:“公主殿下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也不怕嬷嬷们寻得急么?”

华阳满不在乎道:“让她们去着急好了。”

我看她脑后拖着一绺长发,发髻也有些松了,发间并无一星半点的珠玉,显是头发还没有梳好便独自跑了出来:“请公主随我进屋去,不然嬷嬷们回头找来,看见殿下站在这里,就不好了。”

华阳向门口看了一眼,拉起我的手道:“好,咱们进屋去。”

她的小手温软而潮湿,姿态亲昵而自然,我不禁一怔。她也一怔:“玉机姐姐你的手怎么这样冷。”说罢左手紧了一紧,又将右手搭在我的手背上,似要将她双手的热度全部传递给我。她的母亲是我恩主的仇人,她的同胞姐姐是被我父亲设计杀害的,她与我也并无交情。在与她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内心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异样。就好像水与火偶然相触,本来毫无期待,不想中间却隔了一层油,于是碧水在下,烈火在上,炯炯相照,如同肝胆。我微微一笑道:“多谢殿下。”

我带着她回到玉茗堂的西厢,吩咐小丫头将楼上的妆奁拿下来,又命绿萼进来为华阳梳头。趁此间隙,我命芳馨亲自去守坤宫禀告华阳公主的状况,并说一会儿就命人送回去。待华阳梳好了发髻,我亲自奉茶:“公主殿下坐一会儿就该回去了,嬷嬷们着急自是不打紧,就怕皇后也着急,于凤体不宜。”

华阳的两只小脚一荡一荡:“皇宫就这么大,我能去哪?母后才不会着急呢。”

听她的口气,仿佛她常常一个人跑出来玩耍。我笑道:“公主头发也不梳好,衣裳也不多披一件,难怪嬷嬷们着急。就算皇后不急,也总是心疼的。”

华阳哼了一声道:“谁让嬷嬷连梳头也不能安静片刻,整日嚼舌根,烦也烦死了。我一急,就出来了。”

我掩口一笑道:“嬷嬷们总归是啰嗦一些。她们都说什么?”

华阳不屑道:“不过就是说,女孩子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些,不然即使是公主,也会被夫家嫌弃。还说,升平姑姑就是这样出家的。”说着愈加厌烦,皱眉耸鼻道,“谁耐烦听这些?”

听闻此言,我也有些不忿:“升平长公主殿下弃家祷国,忠烈有节,是有功之人。公主殿下千万不可听信嬷嬷的一面之词。”

华阳道:“你放心。她们那点儿见识,我自然不会相信。”她拈了一枚嘉应子,正要放入口中,蓦地轻叹一声,愀然不乐。

我问道:“公主殿下有什么心事么?”

华阳道:“嬷嬷们总说,我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可惜,我是个公主,将来嫁出去了,连俸禄爵位也一并都是别人家的,更不用提为母后分忧了。我本来也不以为然,可是母后这样病着,父皇也不常来看望。我若是个皇子,父皇肯定不会这样冷落母后。”

华阳是咸平十年十一月出生的,那时裘后新废,悫惠皇太子高显未立。倘若华阳是个皇子,皇后还会成为皇后么?她还会监国么?在高显薨逝、舞阳君获罪之后,华阳身为皇子,会被立为太子么?慎妃还会自戕么?锦素会被处死么?

一时沉浸,竟没有听见华阳在说什么,只听她唤我道:“玉机姐姐,女孩子就非得嫁人么?”

我恍然道:“这是自然。”

华阳道:“那玉机姐姐为何不肯嫁给父皇?”我顿时语塞,不待我回答,她又道,“母后说,玉机姐姐是宫里面最聪明的女子,玉机姐姐一定是觉得嫁给父皇并不好,所以才不嫁的,是不是?”

她倒也没有说错,“微臣卑贱之身,怎作配天子?殿下就不要取笑玉机了。”

华阳道:“我也想像玉机姐姐这样,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

我不是不想嫁人,我只是不想嫁给他。可是出了宫,我又当嫁给谁?又想嫁给谁?又能嫁给谁?前人有云,“决者智之君,疑者事之役”[57]。在情之一字上,我是“疑者”。也许我应该像玉枢一样,做一个“决者”。不知等我年老,会不会后悔。

只听华阳又道:“我要永远在宫里陪着母后。如果他们非要逼我嫁,我就学升平姑姑,也去白云庵出家去,为母后祈福。”

华阳只是心疼母后,她哪里懂得升平探手烈焰的绝望和从盛京城楼上一跃而下的惨烈,她更不知道升平年少痴情的寂灭。升平如今是自由的,为这自由,她灭情陨身,险些丢了性命。华阳会喜欢这样的自由么?我不知该如何答她,只得道:“白云庵里哪里有皇宫好。”

华阳叹道:“这几年父皇身边多了许多女御,每个宫女都挖空心思地要嫁给父皇。若非如此,我何至于连侍读都不敢要?每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听嬷嬷们啰唆。”

我微微惊异:“殿下不肯让女巡陪伴,难道是……”

华阳点一点头,流露坚定的目光:“不错。母后说父皇喜欢聪明安静的女子,侍读都读过书,都聪明,我不想我的侍读成为妃嫔,再给母后增添烦恼。”

这想法像伯夷、叔齐不食周粟一样倔强而稚拙,又像太伯、仲雍文身断发[58]一样决绝和感人。我不禁笑道:“其实自有侍读以来,还没有哪位皇子和公主的侍读成为妃嫔,殿下实在不必担忧。”

华阳道:“玉机姐姐这话不通,待我担忧之时,不是已经太迟了么?良医医于未病之时,庸医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我赞叹道:“殿下所言甚是。”

华阳道:“玉机姐姐,升平姑姑究竟为何出家?真的是因为驸马不要姑姑了么?”

我微笑道:“殿下恕罪,其中因由,微臣不便回答,但绝不像嬷嬷们说得这样不堪。其实升平长公主殿下就在白云庵,待殿下长大了,可以出宫了,自己去问岂不好?”

华阳睨我一眼:“你们大人就是这样,总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玉机姐姐虽然没有这么说,可也是这个意思。”

想不到我的用意这么快就被她识破,不觉有些尴尬:“殿下恕罪。”

正说着,长宁宫来了小内监回话,说高曜已经用过了早膳,这会儿没什么事,正好探望。华阳从榻上跳起身道:“原来玉机姐姐要去看曜哥哥,我也要去。”

我忙道:“殿下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宫了。皇后身子不好,殿下是最孝顺的,怎么能让娘娘担忧?”

华阳道:“那你记着,改日一定要告诉我升平姑姑为什么出家。”

我一怔,只得道:“若皇后娘娘准允,玉机自然知无不言。”

华阳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小钱带了几个内监亲自将她送了回去。将华阳送出漱玉斋,回转时路过玫瑰花圃,我转头问芳馨道:“才刚姑姑去守坤宫报信,那边怎么说?”

芳馨道:“奴婢去守坤宫传信,恰碰到皇后娘娘坐在院子里看他们敲池子里的冰。娘娘听闻华阳公主在姑娘这里,便说华阳公主顽皮,让姑娘费心照料,一会儿派人送回来就是了。又说华阳公主小时候也很喜欢听姑娘讲故事,如今一出宫就往漱玉斋跑,可见是有缘。”见我不说话,她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对姑娘是有些成见的,想不到倒放心让公主在姑娘这里,华阳公主倒也和姑娘说得来。”

我驻足长叹:“皇后娘娘虽然对我有成见,但并没有将这成见传诸儿女。其心胸坦荡,我自愧不如。”

芳馨道:“可是姑娘若不坦荡,皇后也不会放心让公主在这里。”

我淡然一笑:“然也。”

在西厢更衣时,芳馨问道:“这一大早的,陛下召见姑娘,有什么事么?”

我笑道:“不过是让我看看新的书房,命我为弘阳郡王府选几个庶子舍人、文学记室罢了。”

芳馨奇道:“弘阳郡王还在将养身体,还没有那么快出宫开府。况且今天是正月初二,各处都闲着,何至于那么着急,连早膳也不让姑娘用就召了去。陛下可还问了别的?”

他问我那首小词是为谁而写,我却不愿意向芳馨提起。遂摇头道:“再没有了。”

芳馨沉吟道:“那婉妃娘娘……”

我想了想,垂头叹息:“玉枢有些不高兴了。”

芳馨道:“那姑娘要如何应对?”

我忽然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不耐烦道:“我不知道如何应对。”

芳馨深深地看我一眼,抿嘴笑道:“姑娘少有这样心浮气躁的时候。”

我心底一软:“我自小就拿玉枢没有办法。随她去吧。”

芳馨笑道:“想不到姑娘的计策也有用完的时候。”

我微微冷笑:“以后我总在御书房后面,玉枢要不高兴,我也没有法子。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若聪明,就不会总是由着自己不高兴。”

芳馨道:“是。婉妃娘娘是个聪明人。”说着在我鬓边别上一朵淡绿色的宫花,“对了,才刚姑娘和公主说话的时候,掖庭令李大人派了一个内侍送了礼来。奴婢看全是绣品,料子也马马虎虎,便收下了。想是他娘子做的。”

我先是一怔,随即恍然道:“掖庭令李大人,是李瑞么?”

芳馨笑道:“可不是?自从施大人升做御史中丞,这掖庭令之职便由李瑞代了,如今已经有三年了。”

我笑道:“他破案有功,这个位子他当得。”

芳馨道:“最难得的是,他一向念旧,至今不忘姑娘对他的扶持。姑娘昨日才回宫,今日礼就到了。”

我笑道:“难为他一片心意,姑姑把那些绣品拿来我瞧瞧。”

芳馨从架子上取下一只藤匣,打开一看,最上面是几幅绣帕,下面是两只香囊和两只扇袋,再下面是两双鞋垫。芳馨拿着香囊直夸李瑞的娘子手艺好。我揭开鞋垫,箱底是一双梅红色的绣花鞋,每只鞋子里都装着两条光灿灿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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