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if青梅竹马
数月前，李氏带着女儿冒死觐见，揭发益州太守勾结前朝余孽造反一事，天子对这位蜀地来的遗孀多少动了些心思。
然而天子派兵前往蜀地时，李氏那含冤而亡的丈夫重伤出现一一
姜哲被友人从牢中救出，替死的另有其人，重伤在身的他醒来听闻妻女南下面圣，不顾伤势，日夜兼程赶来，与妻女相见。
在谢皇后的照顾下，李氏大病初愈，看见丈夫尚在人世，喜极而泣。朝中皆颂姜哲夫妇的忠心赤胆，天子的某些心思，这才作罢，擢升姜哲为户部郎中。从此以后，姜哲一家从蜀地，搬到京都，没过多久，天子钦点了姜月如入宫，给比她稍大几个月的嘉和公主当伴读。
学堂里除了姜月如认识的嘉和公主,还有位年纪相仿的怀仁公主。早在天子钦点姜月如入宫以前，已经有几名贵女被选为伴读，在宫中与嘉和念了数月的书，是以姜月如入宫的第一天，那些贵女对她这位突然多出来的伴读，有些不友好。堂里剩下的贵女们便都围着怀仁公主，叽叽喳喳聊起来。夫子讲完一堂课，放她们休息时，嘉和公主拿着写的字帖，蹦蹦跳跳出去找刘胤了，学怀仁公主光明正大地拦了想过来和她说话的一名贵女，"穷乡僻壤来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不配和我们一起玩。”
怯生的姜月如瘪瘪嘴，有些局促地说道:“我们蜀郡很好玩的，一点都不比京都差呢。怀仁嘲笑一声，轻蔑地看向姜月如。
"真的，我在山上还见过食铁兽呢。"姜月如说着，用力鼓起腮帮子，撑起一张圆脸，同时伸出双手，虎口框着圆圆的脸蛋，"小食铁兽可可爱爱，有毛茸茸白蓬蓬的大脸蛋，眼一圈黑色的毛，头上的两只小朵朵比猫耳朵还可爱。
"
贵女本就对这稀奇古怪的动物好奇，听姜月如这般说，登时被勾起了兴趣，"食铁一
兽?就是夫子之前讲过的，蚩尤骑过的猛兽?"
姜月如腮帮子鼓得酸痛，捧着脸揉了揉，点头道:"食铁兽长得和熊差不多，但是身上只有黑色和白色，圆蓬蓬的脑袋，黑色的圆耳朵，四肢也是黑色的，它们还吃竹子呢!"你瞎说!连夫子都没见过。"怀仁听说她是父皇钦点入宫的，讨厌死这突来的伴读，颐指气使地瞪她道:"你再乱撒谎，我就让夫子把你轰出学堂!"
长。”
姜月如被凶凶的怀仁吓住了，害怕地垂眸，小声说道:“我没有撒谎呐，撒谎鼻子会变从这以后，那些贵女都不跟她玩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们要么围着嘉和，要么就与怀仁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话。姜月如瘪瘪嘴，不和她玩，她就自己和自己玩。
她的座位靠窗，一转身便趴在窗边，探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望着外面。姜月如忽然看见远处的长廊下刘胤的身影，太子哥哥就不会嫌弃她，还会赶走欺负她的小混混。
姜月如缩回脑袋，从她的小挎包里拿出洗干净的果子，两腿跟踩了风火轮一样，跑出学堂。
她初到京都，还不习惯京都的饭菜，又正是挑食的年纪，在家中还好，爹娘会依着她的口味来，可入宫给嘉和当伴读后，午间尚食局送来的饭菜便有些不合她的胃口了。了。故而李氏每日都往她的小挎包里放了些填肚子的糕点果子。姜月如只挑喜欢吃的几样菜，因为分量小，她总是吃不饱，午睡起来后没多久就饿姜月如迈着小短腿跑到刘胤面前，将舍不得吃的果子塞到他的手里，仰头问道:“太子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
刘胤垂眸看她，"下一堂太傅教授射箭，换地方去演武场。"姜月如眨了眨眼睛，小小的脑袋里莫名浮现他射箭的模样。"我也要学射箭!太子哥哥带我去好不好?"
“太子哥哥，你就带我去吧，她们都不喜欢我，不愿意跟我玩。姜月如不想回学堂了，射箭一定比夫子讲课有趣，她抱着少年的大腿不松开，央求道:
"
刘胤板着一张脸，神色忽然沉了几分，问道:"怎么回事?你与嘉和之前不是玩得很好?
"
两人在宣州初见，天子特许染了风寒的李氏在画舫养病，谢皇后常来慰问李氏的病情，跟在谢皇后左右的嘉和便也常常看见姜月如。
两位小姑娘年纪相仿，谢皇后便让宫婢带着两人去厢房外玩耍。一来二去，两人相熟，嘉和偶尔会主动来找姜月如玩耍。找公主玩。”
"不是的。"姜月如抱紧刘胤的大腿，生怕他就不同意，"不是嘉和公主，我都挤不进去瞧见它们吃竹子!咻咻咻就爬到大树上了呢!"
“她们说我撒谎，不跟我玩。我才不当撒谎的孩子呢，我在山上真的见过食铁兽!远远脸圆蓬蓬的，有这么大，毛茸茸的一大团。"
姜月如终于松开紧抱刘胤的手，她鼓起腮帮子，伸手比划一番，仰头道:“小食铁兽的射箭。
比划完，姜月如又一把抱住刘胤的大腿，有些委屈地说道:“太子哥哥，我要跟你去学“胡闹，你一个姑娘家，打打杀杀作甚，回去念书。”
刘胤沉着脸动了动大腿，还是没能这粘人的小姑娘弄开，反而被她越抱越紧了。姜月如仰头，心里的委屈压抑久了，无辜纯真的眼睛里慢慢有了泪花，委屈巴巴地看向刘胤，“她们不和我玩，连太子哥哥都不要念念了吗?”刘胤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板着一张脸，冷声道:"是哪位贵女带头的?孤倒是长见识了，小小的学堂，不以学习为重，竟还生出了排挤的风气!简直是胡闹!"姜月如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是怀仁公主。
她看见夫子快进学堂了，松开刘胤，小手抹了抹泪花模糊的眼睛。"要上课了，我得回去了。"
姜月如委屈失落地跑回学堂。
刘胤抿唇，握着手里的果子，面若寒霜地看着小姑娘落寞的背影，若有所思。里的贵女们聚在一起聊天，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搭理她。翌日早晨，姜月如挎着娘亲缝制的小挎包来到学堂，夫子与两位公主都还没来，学堂姜月如坐到座位上，小挎包取下，小心翼翼挂在桌案侧边，抚摸平整挎包上那朵栩栩如生的栀子花。
娘亲说这是蜀绣，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她看见喜欢的栀子花，就好似娘亲在她身边一样。
姜月如看了看挎包里装的果子、饴糖，大概数了数，把这些吃完，就到散学回家的时辰了。
姜月如还没注意的时候，嘉和忽然出现，来到她的座位旁，问道:“你昨儿见到哥哥了?"
姜月如懵懵懂懂地点头，不明白嘉和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哥哥让我带给你的果子，说是有来有往，"嘉和伸出手来，掌心放着一颗又大又红的荔枝，她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们在同一个学堂，你怎么不给我果子?你还是不是我的伴读啦。
"
她们在宫外还玩得好好的，月如妹妹跟她玩的时候，比跟哥哥多，怎么就只送了果子给哥哥吃?
若是昨天哥哥跟她提起，她还不知道有这事。
嘉和小情绪一上来，嘴巴都能挂油壶了。
姜月如诚实道:“课堂结束休息时，围着你的人太多了，我都挤不进来，果子就没给你。”
到她的座位边，说道:"那以后你就坐这里，我旁边。"嘉和转眸看了眼前方相隔三排的位子，又看了看姜月如坐的靠窗角落，牵着她的手来余悸，摇了摇头。
"可是这旁边有人了，这是怀仁公主的位置。"姜月如一想到怀仁凶巴巴的模样，心有嘉和皱眉，"你还是不是我的伴读啦，我就要你坐这里。怀仁可以换去其他地方。"这个学堂本来没有怀仁的，是她母妃央求父皇加进来的，也是她的伴读。嘉和让霜花姑姑把姜月如的桌子搬过来。姜月如取下小挎包，挑了一颗最漂亮的果子给嘉和。
嘉和接过她的果子，把荔枝给她，"喏，你也吃。"
因嘉和这一茬，几名贵女围了上来，陆续与姜月如说话。姜月如有些怯生，但还是笑着跟她们回话。
怀仁今儿起晚了，一进学堂看见姜月如坐在她的位置，她愣住了良久，后来知道是嘉和安排的位置，怀仁快要气死了。
夫子上完一堂课后，给了她们一刻钟休息，贵女们围着嘉和的时候，也逐渐开始跟她说话。
曾经姜月如感觉过得极慢的休息时间，眨眼间就没了。好神奇的感觉。
到了晌午，嘉和被霜花姑姑接回未央宫用膳，怀仁也被宫婢接了回去。尚食局的姑姑们送来午膳，她们用罢就可以回到厢房歇息，一个时辰后开始下午的课程。
拿出果子吃。
姜月如没吃饱，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等厢房里的姐姐们都午睡后，才悄悄从小挎包里渐渐地，姜月如闻到外面飘来一股很香的饭菜味，将她肚子里馋虫都勾出来了。她拿着咬了一小口的果子，猫着腰打开厢房门，趁着没人发现，循着香味找去。不知不觉间，姜月如来到了崇文馆，她寻到香味是从那扇窗户飘出来的，跑到了过去，踮脚在窗边探头。
刘胤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眸光看去，只见那圆乎乎的小脑袋探出，趴在窗边看。刘胤放下筷子，吩咐内侍将人带进来。
么才吃饭啊?”
姜月如的小手搭在桌案上，仰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刘胤，问道:"太子哥哥，你怎刘胤正襟危坐，说道:“散学时，孤还剩几个字没写完，没跟嘉和一起回未央宫。”姜月如看了眼另一张桌案上的纸笔，顿时明白了，不禁佩服太子哥哥的用功。刘胤问道:“这个时段怎么没午睡?"
话音刚落，姜月如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她尴尬地脸颊通红，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手掌。
刘胤神情有些严肃，"为何没用午膳?"
姜月如的手搭在案面上，手指抠着桌案，红着一张脸，难为情地小声道:“吃了，没吃饱。”
“罢了，在孤对面坐着，跟孤一起吃。"刘胤吩咐内侍再添一副碗筷。"谢谢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最好了。"
姜月如笑着坐在刘胤的对面，看着桌上的菜肴，她就感觉太子哥哥的午饭比她中午的好吃。
内侍很快拿来碗筷，姜月如还没动筷，刘胤夹了一块糖醋排骨给她。"谢谢太子哥哥。”
姜月如吃得津津有味，白嫩的香腮一鼓一鼓的。
姜月如想吃刘胤面前放着的紫苏虾，奈何手不够长，伸了半天没夹到。刘胤理着长袖，夹了最大的紫苏虾到她的碗中，又将那盘菜端去她面前，"慢些吃，不够孤再让他们去准备。
姜月如握着筷子，小心谨慎地看向他，"太子哥哥，我想吃辣的，可以吗?"刘胤敛了敛眉，想起她确实很能吃辣。
他颔首，吩咐内侍速去备几道辣菜。
“瞧你，吃个东西弄得一嘴都是。"刘胤伸手，指腹拭去她唇角沾的酥渣。"太子哥哥也是。"
姜月如放下筷子，从凳子跳下来，踮起脚尖，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伸手去擦他嘴角。柔软的指腹轻轻擦拭嘴角，刘胤顿觉周围的一切都凝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