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嘉和X司焱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嘉和远远就听见了后面传来的呼救声,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转过身去。在同一个地方。
下游停了一艘船只,船夫慌忙地扑在船边捞人,湖岸闻声的人逐渐围到岸边,视线聚焦平静的湖面忽然蹿出男人的脑袋,他探出头来换气,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随手抓了船夫丢下来的绳子,缠绑在身上,片刻后又闷头扎进水里。薛云铮长舒一口气,说道:"好像是潜入湖中寻东西的。"他本欲让船夫往回驶,过去救人,如今一看那男子会凫水,便也不用他救了。只是他远远瞧着,那地方好似是嘉和掉折扇的地儿。
那男子莫是去捞折扇的?
薛云铮有些疑惑,敛了敛眉,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波澜的水面,余光下意识瞧了瞧眼前嘉和的背影。
里,还以为是想不开一了百了。”
船夫划着船桨,说道:“可给我吓了一跳,那位公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愣愣就扑到了湖嘉和眼睫扑簌,身形蓦地僵愣,脸色有些异常,望着远方泛起波澜的湖面。薛云铮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问道:“殿下可认识那跳水的男子?”让船家将咱这船驶过去了。"
嘉和回转身子,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自然,与他打趣说道:"我哪认识,若真是认识,早“这外面太热了,"嘉和擦了擦脸上的细汗,柔声说道:“我去船舱坐坐,薛二公子请自便。”
连翘搭了把手,嘉和扶着起身,往船舱去。
船夫说道:“今日是闷热,估摸着晚上有场大雨要来。”嘉和的步子微微一顿,抬头瞧了眼天空。
北方远山那边,飘着一大团厚重的乌云。
果然是要下雨的前兆。
就是不知这雨何时落下来。
船家将船划到凉亭处的渡口,此处早已看不见下游那艘停泊的小船了,更看不见湖里的男子。
嘉和心不在焉,与薛云铮在凉亭分别,坐上马车,回了长公主府。笼罩在上空,天色越来越沉。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下午忽然狂风大作,树枝吹得东倒西歪,滚滚黑云从北方飘来,袅袅轻烟从香炉升起,屋中静谧,没有一丝声响,一股浓郁的药味弥散在整间屋子。神,强撑着从床上支起来。
司焱脸色惨白,蓦地睁开眼睛,从昏睡中醒来,看见手中东西消失不见,登时慌了心小厮听见动静,出现在里间,急忙来到床边搀扶。
司焱被扶起来靠在床头,虚弱苍白的唇瓣翕动,慌张问道:"扇子呢?扇子!"小厮急急取来,司焱拿了折扇紧紧攥在手中,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攥紧象牙折扇,掀开被子,弯腰去穿鞋子。小厮急急拦了一下,说道:"阁主您躺着,要什么跟小的说,大夫叮嘱您需要静养。"
司焱面色虚弱苍白,将他推开,虚弱吩咐道:"更衣。"不过才说了两个字,他便难受地咳嗽,那张脸满是病态的虚弱。小厮伸手顺了顺他的背,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但被那冷厉的目光瞪了一下,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扶着他去屏风后面更衣。
上午阁主忽然从从船上跳入湖中,可把他吓愣了。阁主在湖里寻了至少半个时辰,刚回到船上便晕了过去,浑身冰冷,脸色乌青,冷僵的手里紧紧拿着从湖里捞起来的折扇。时间不能再受寒了。
虽然烈日炎炎,可湖水仍是寒凉,阁主这一冻,身子受损,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这段更衣的时候,司焱命人速去备马车。
他拿着从湖里捞回来的象牙折扇,赶往长公主府,路上风云变幻,乌云滚滚,几声闷雷在天边响起。
入车厢,胡乱地落到司焱有些苍白的脸上。
蓦地,暴雨倾盆,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马车顶,狂风呼啸,吹起窗帘,冷凉的雨水飘任有凉意的雨水飘落,司焱不为所动,始终拿着那把折扇,目光沉沉地盯着前方,思绪无比清醒。
还不到黄昏时分,可阴沉的天看上去好似已经很晚了。雨声哗啦,雨势不见小,还没等马车停稳,司焱便急急离开车厢。他从小厮手里接过有油纸伞,径直来到长公主府府府外,飘落的雨水打湿披风,衣摆也湿了一大片。
门房上来问道:“何人来此?
"
"占星阁阁主,司焱。"
司焱站在雨中,对门房说道:“殿下今日落了东西.....”还未等话说完,门房摇摇手,"司阁主请回,殿下早已吩咐,概不见客。"大雨滂沱,司焱立在雨中,长指握紧伞柄,"是不见客,还单不见我?"在湖里泡久了,他身子虚弱,这厢急急赶来,又被冷风一吹,难受地咳嗽。门房没回他,只道让他离开,"大雨倾盆,这雨还不知何时会停,司阁主既然身体不适,便不要在此久留,早些回去吧。”
去告诉殿下,她何时见我,我何时离开。"司焱摊开掌心,手中的折扇赫然映入眼"
帘,他咳了咳,声音有些虚弱,还在坚持道:“殿下掉落的折扇,我要亲自交到她的手上。”头,进府通禀,心道这人真是头倔驴。
雨点密集地落下,门房不过是撑伞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便被雨水打湿,他叹气摇了摇随其后。
倏地,一道闪电袭来,刺眼的白光照亮四周,却在眨眼间又暗了下来,轰鸣的雷声紧天色暗沉,惊雷滚滚,大雨淅淅沥沥,门房收了雨伞,将身上的雨水抖了抖,这才进屋。
屋子里灯火通明,嘉和在窗边听雨声。
门房:"殿下,占星阁阁主司焱在府外求见。"
嘉和皱眉,“我不是吩咐了,他若是来,一概不见,你只管将人轰走便是,不必来通禀。"
门房:“司阁主拾得殿下掉落的折扇,给殿下送来了,若是殿下不见,他便不走了。”闪电骤现,照亮里里外外,雷声轰隆响起。
嘉和被这突来的雷吓了一跳,心跟着一颤,本能地捂住耳朵。她稳了稳心神,说道:“那折扇我不要了,他若是不走,便在府外待着吧。"门房愣了一下,连翘见他愣神,催促道:"殿下都发话了,还不快去。"门房连连点头,急急离开屋子,出去传话。
窗外水雾朦胧一片,凉风携裹着雨水从窗外吹来,屋檐的雨水顺着雨链哗啦啦流下,四周安静得只剩下越来越大的雨声。
嘉和让连翘将窗户压下去些,擦了擦脸庞的雨丝,去了桌边坐下,倒了杯热茶喝。一场雨将这几日的闷热消退,带来清凉,然而嘉和听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心中异常烦躁。
良久,她脸色不佳,蓦地放下杯子,去了屋外廊檐下吹冷风。高高挂起的灯笼被毫无征兆的风吹得摇摇晃晃,映着的影子也跟着歪歪斜斜。连翘紧随其后,迟疑许久,问道:"殿下要出去看看吗?’"
嘉和敛了敛眉,她才不要出府去。
嘉和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去,凉凉的雨水滴在掌心,又从手指缝隙落下,掌心微微倾斜,她静静看着掬起的水从指尖滴落。
长公主府门外。
狂风呼啸而过,雨珠胡乱地拍打,司焱虽然打了伞,然而披风还是湿了,湿漉漉的发沾在面颊,他始终看着紧闭的府门。
司焱撑着伞,一手握拳抵着苍白的唇,没忍住地咳嗽,雨伞倾斜,滴落的雨水将肩膀大打湿。
穿着蓑衣的小厮担心他身子扛不住,劝道:“阁主,您都站了半个多时辰了,长公主府也没有动静,不如明日天晴了再来。”
“闭嘴!”
司焱没有动摇,越是如此,越要等着嘉和出来。
他若是真放手了,嘉和便真的要与薛二郎结了姻缘。
从湖里昏迷醒来,司焱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如今在雨中站了良久,体力逐渐不支,脚下蓦地一软,虚弱地往下栽,狼狈地跌坐在水坑中。"阁主!"
小厮慌忙上前扶他,司焱一把将人推开,他手里的伞也落了水,独独将掉雨水的折扇拾起,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干净,宛如珍宝地放进怀中。雨还在下,没有停驻的意思,司焱浑身湿透地跪在原处,面庞被雨水冲刷,视线朦朦胧胧。
他没有忍着,握拳抵着唇瓣,咳嗽不止,连咳嗽声都格外虚弱,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雨中。
这是司焱最狼狈的一次,却是他心甘情愿的。
"你回去吧,折扇丢了便丢了,我不要了。"
嘉和的声音从身后蓦然响起,司焱倏地一愣,紧接着欣喜地回头。堪的他。
连翘撑着伞,嘉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居高临下垂眸看着湿法凌乱、狼狈不嘉和衣着华丽,只有裙裾被雨水打湿,她抿了抿唇,眼睛有些泛红,冷声说道:“回去吧。”
搭理我。”
“殿下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要你能消气,要我如何都行,我绝无怨言,就是不要不耻!卑鄙!"
司焱苍白的唇瓣翕动,郑重地同她道歉,"我利用殿下满足一己私欲,是我混蛋!无他侧过身去,咳了几声,掌心顺了顺难受的胸口。
司焱从怀中拿出折扇,强撑着不适,奉上道:“殿下不是最喜欢这把精美的象牙折扇么?我给殿下捞回来。”
雨淅淅沥沥。
去,新的不来,我说了不要,便不要。
嘉和仰头,用了莫大的意念,才将复杂的情绪压下去,她微红的眼看向司焱,"旧的不"连翘,我们走。"
嘉和敛了目光,拎着裙裾,径直朝府邸去,经过司焱时,袖摆忽然被他拉住,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嘉和脑子里乱糟糟,不想在府外继续与他纠缠,音调高了几分,斥道:“放手!”她真是糊涂了,才会鬼使神差地从侧门出来,绕到前面来偷偷瞧一眼。嘉和扯了扯被他拉住的袖摆,可就是这般一扯,司焱蓦地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溅起一片大水花。
司焱在雨中昏了过去,嘉和心里一紧,顿时慌乱无措。"阁主!"小厮慌慌张张奔来,拾起地上的伞,将豆大的雨珠遮。“殿下您有所不知,阁主为了捞折扇,在湖里待了、待了快一个时辰,刚醒来便马不停蹄地赶来送折扇,大夫万般叮嘱需要静养,不能着凉受寒。"小厮还在说什么,嘉和耳中却什么声音也灌不进去,看着地上虚弱昏迷的男人,她眼眶有些湿润,有温热的东西从眼眶流出来,她伸手摸了摸,才发现原来不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