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晗也不再强求,毕竟这不但关系着他们一家的身家性命,他和八皇子穆云霄更是以身家性命相托。
苏承晗起身,拱手道:“倒是我异想天开强求了,今日晚辈鲁莽,还请老将军见谅。”
看着徐帆满脸迫切一脸送瘟神恨不得他立刻消失的模样,苏承晗嘴角一挑,看来,他父亲的这份情漫说是请动徐老将军了,能换取徐府替他此行保密就不错了。
他到底年轻气盛,心中这般想着,脸上就不自觉的带出两分轻视。
昔年战神徐老将军何等微风,没想到短短十数年,这一辈的当家人就已经是这翻唯唯诺诺的模样了。
苏承晗不仅想到自己的父亲汾阳王的惨死,再看向徐老将军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当年他父亲镇守一方,何等肆意威风,可到头来也没落个善终,徐家事不是也是因为这样才韬光养晦,所以才把徐帆养成了这番模样。
思绪翻转,也不过在眨眼之间。
苏承晗叹了口气,都是天家无情,可也不得不承认穆云霄就是个异类,否则怎么会换取那小丫头替他以命相搏,罢了罢了,他既应了那小丫头,此路不通,他再寻别的办法就是。
这般想着,心中倒是升起了一股豪气。
“慢着?”
苏承晗正要跨过门槛,就听身后的徐老将军呵道,他身子一顿,略有几分讥讽的回头:“莫不是老将军也要留下晚辈不成?”
徐老将军被他气的一滞,甩了甩袖子没理苏承晗,好个狷狂的小子。
随即就忍不住一叹,苏承晗脸上明晃晃的讥讽他那里看不出来,徐老将军把视线转向自己的儿子徐帆,心中的失望涌了出来,当初为了避免先帝的猜忌,到底把这孩子毁了。
看着徐帆额头上磕出的伤痕,失望的闭上眼睛,待他百年之后,徐家靠什么在大梁立足?靠这个绵软有余,却骨气全无的家主么?
他能以家族为重并没有错,可在自己家里都活得这般战战兢兢,一言不合就下跪,出去如何应对这诡异多变的朝堂?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苏承晗跨门而出时的坚毅和飞扬的气场。
鲜衣怒马,肆意张扬,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虽然冲动有余,可有担当有气魄。
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虽然会经历挫折,经历坎坷,可只要活下来了,就能长成一棵可以庇护家族的大树,而不是自己儿子哪样的人。
正是这份张扬,让徐老将军情绪涌动,这才喊住了即将跨门而出的苏承晗。
徐老将军虽然被苏承晗一句话起得吹胡子瞪眼,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到底没想继续为难他:“昔年先御史大夫顾长平大人曾掌管先帝暗卫。”
苏承晗双眼一眯,御使大夫是文官。
在脑中搜罗一遍,很快就想起这个顾长平是谁来了,前御史大夫顾长平,两年前就以身体为由请辞御史大夫一职。
这事当时还引起不少人议论,顾长平和洛成一文一武,都曾是先帝的左膀右臂,当年顾长平突然请辞御使大夫,本以为先帝会留中不发,出乎众人意料的顾长平请辞的折子很快就被先帝批复,并同意了他的请辞。
三公之一的御使大夫空缺,很快引起了朝中各派的争夺,当时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暗涌,也有好事之人偷偷打听顾长平请辞的原因。
一说顾长平请辞之前,曾在御书房被皇上呵斥,惹了皇上厌弃;也有的说顾长平身体抱恙,实在无法继续入朝办差,曾拿了府中的牌子数次请御医上府医治。否则也不会在顾家后辈还未走上仕途就断然请辞。
第一种说法众人不得而知,毕竟御书房的事谁也不敢多加打听,否则一条偷窥天机就能断了自己仕途,不过顾长平数次请太医入府看病却是不少人都知道的,太医院的出诊记录也有据可查,有人曾隐晦的向当初记录出诊的太医打听,也侧面得到了证实。
因此,朝中便普遍认可了第二种说法。
可如今,徐老将军竟然说顾长平曾掌管先帝的暗卫!
大梁谁不知道当年先帝四海八荒亲征时,曾有一队训练有素的亲卫,让先帝数次逃离危险,后来大梁平定,先帝即位,这些亲卫也都被先帝允许解甲归田,回家荣养。
苏承晗看了看徐老将军,如今这些暗卫即便还在,恐怕也俱都是年迈之躯。
可徐老将军断然没有理由拿这个骗他。
而且两年前正是先太子和七皇子两虎相争的时候,或许当初也是因为这样,让先帝早就动了心思,趁早布下局防患于未然也未可知。
只是先帝没算到自己竟被自己儿子暗算,落了个暴毙的下场。
七皇子登基,八皇子深陷囫囵,顾长平那边依然稳如泰山,这就让苏承晗看不明白了。只是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否则凭他一己之力和洛语的手下的那点人想要救出穆云霄简直天方夜谭。
何况,洛语被软禁在皇宫,她手下的那些所谓的特种部队全都暴露在了明处,并不方便行动。
得知这个消息,苏承晗也不啰嗦,拱手道:“多谢老将军!”说完,大步流星的便走了出去。
“父亲……”这个突然起来的消息不仅苏承晗感到意外,就是徐家如今的家主徐帆也非常震惊,但新帝强势镇压,但凡和八皇子的事沾上边的都落不了好。
徐家数百口人命,岂是儿戏。
徐帆还欲往下说去,被徐老将军一挥手打断,那种从铁马金戈的战场上凝练出来的气势,震得徐帆一愣,徐老将军眼含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件事到此为此,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许再提。”
他老了,又多年不理俗物,如今多有力不从心,不过,为他们指条明路也未尝不可。说起来当初先帝暗卫之事何其机密,他无意中得知此事还是因为汾阳王,没想到如今自己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的儿子,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