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总觉得席云知对自己的认知好像有一点点的错误。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实力如何。
能让皇帝忌惮到如此下作的程度,这样的人会有多么的可怕?
不过,很快席云知就会对裴玄有了更多的了解。
在席云知准备清算最后一座城池的时候,皇上乔装打扮来到了这里。
一辆很简单的灰扑扑的马车,身边跟着刘全公公,以及几个看似简单的护卫。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的现象。
皇上出行,暗中不知道跟了多少个暗卫。
皇上本来想进入军营,但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
别说你是出示令牌,你就是出示圣旨,也没有人会同意让你进去。
刘全怒不可遏,上前与守门士兵理论:“大胆!”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还不赶紧让你们主帅出来迎接我们!”
这次的行动是秘密进行,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又只能咽了回去,隐晦的提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不一般。
可守门的士兵,是席云知最忠实的护拥者。
她下过的命令,谁都不能违背。
“滚滚滚滚滚,什么玩意儿都能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是吧?没有主帅的令牌,你们谁都别想进入军营。再敢上前一步,别说对你们不客气!”
说着守门的士兵已经拔出了长刀,端起长枪,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就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皇上没想到军营竟然如此的严密武装,连皇家的令牌都无法进入。
他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目光所及的周围是难民营和一些建造简单的工坊,这里在大量的建造攻城器械,以及打磨弓箭等等的军工制作。
马车的突然出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在皇上注视着他们的时候,这些人也在看着他。
只不过那一双双的眼睛带着探究与邪恶。
充满了危险。
这里的人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能够这么老实,那也是全凭席云知的武力压制,还有他们想要活下去。
可不代表他们不会犯法。
这里到处都是深山野林,弄死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皇上被这些人看得很不自在,扭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
出来给难民营们点名的孙铭出来了。
看见皇上的时候,他站在原地愣住了。
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后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察觉是真的很痛,这才意识到是真的。
皇上?皇上竟然来军营了?
孙铭第一时间转头就跑,心里面有无数个野马奔腾,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站在门外的皇上本欲抬起手唤孙铭,没想到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没多久孙铭带着席云知裴玄等人出来迎接。
几人走出来,皇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对皇上下跪行礼,唯独裴玄和席云知是站在原地的,只是朝他拱了拱手就算是行礼了。
皇上的视线落在了裴玄的身上,那种强烈的不安感越发的真实了。
终于在看见裴玄面容平静,眼神淡漠,背脊挺直。
脸上的傻气全无,这时——他才意识到裴玄竟然恢复正常了!
他先是心起愤怒,觉得被裴玄给愚弄了,接着就是一阵庆幸。
情绪交织在一起,十分复杂。
“裴爱卿,你,你的病好了?”
语气中看似试探,实际上带着肯定。
“什么时候恢复的?怎么不告诉朕呢?”
皇上并没有收起眼中的探究,也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愤怒。
席云知没想到正如裴玄所说的一样,皇上对他的恢复的问题是保持一个平和的状态。
裴玄回答得十分随意:“臣也是机缘巧合下才恢复的,也许是受到了战争的刺激吧?”
在座的各位都听到了其中敷衍的意思。
可皇上却装傻,没有追究,相反笑呵呵地恭喜他。
这与之前在京城时,简直是完全两副面孔。
不得不说,这皇上还真是能屈能伸。
席云知别过了头,生怕自己笑出来。
眼底挂过一抹笑意,随即冷了下来。
皇上真是好算计,用你的时候你想要怎么都可以,一旦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会马上把你丢弃。
卸磨杀驴不要太快。
有了席云知等人,皇上顺利的进入了军营之中。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像是在闲聊打听道:“成安王那外面的难民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聚集在这里了?没有给他们安排在城镇吗?”
“皇上,难道您不知道吗?赈灾的粮款全都被人抢走了,住在城镇等着饿死吗?”
裴玄这话说的,带着火药味儿毫不客气,根本就不顾及皇上的面子。
而且他的态度十分随意,与皇上对话的时候,他只是微微侧眸,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态度嚣张,有一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天下的王爷视感。
皇上被裴玄啪啪打脸,就算他再能装,此刻的脸上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然而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等进到了营帐以后,裴玄就开启了狂怼模式。
指着皇上的鼻子开始训。
先是训他亲近小人扼杀忠臣,让百姓们过得如此艰难。
然后就是训他教子无方,只要是能找到的问题,他都要说一遍。
皇上才刚刚坐下,顿时就觉得如坐针毡了。
他想要笑,不!他想要愤怒。
他想要对裴玄说一句,闭上嘴!再呜哩哇啦朕就把你拉出去砍了,但是他又不敢。
皇上被裴玄训得跟三孙子一样。
“皇上,微臣真的想问问你到底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军务上派发粮草全都要延误一个月,甚至好几个月以上,怎么你是想做亡国君吗?”
裴玄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皇上的表情有些隐约发青,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刘全立刻大喝一声:“放肆,成安王你太过分了,陛下是君,你是臣,你怎么跟陛下说话呢?还不快跪下给皇上赔礼认错?”
刘全不说话,裴玄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阉人。
他如鹰隼般的眸子落在了这个阉人的身上。
跪下?
像是听到了个什么笑话一样。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跪过皇上,哪怕是他疯癫痴傻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对皇上下跪过。
这是他裴家的荣耀。
裴家自先祖那辈以来,就得到了许可,见君不跪!
别说你是皇上,你就是太太太太皇上都没有用,该不跪还是不跪!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血了,让很多人都忘记了他原本的模样。
裴玄如闲庭漫步一般,走到了一旁的桌前,随手抄起砚台就投了过去。
砰!
“一个阉人也敢在本王面前嚣张放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本王没有治你的罪就是给皇上面子,既然给你脸不要脸,那你也没有必要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