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宋稚清按照中介给的地址打车过去了。
今天天气格外冷,她在旗袍外面套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都冻得瑟瑟发抖。
车子停在一栋中式别墅面前。
别墅在郊区,依山傍水,庭院中浅池如镜,仿佛置身于苏城的园林之间,中式合院有着天然的悠然和雅致,宋稚清一走进来便觉得浑身神清气爽,演出的兴致都高了不少。
也不知道今天的主家是什么样的人,竟装出了这样雅致的合院。
然而宋稚清的好心情在抱着琵琶走到合院会客厅的那一瞬间,立刻消失殆尽。
“愿愿,不用这么讲究的,我一个老太太早就不讲究这些了。”陈老太太嘴上虽然说着不需要,但是对于自己孙女准备的这场寿宴还是非常满意的,年迈却白皙的脸上满是笑意。
“奶奶,这是孙女应该做的。七十六可是大寿,必须好好办。”陈知愿挽着陈老太太的手,笑着走到会客厅。
“妈,愿愿知道您一直喜欢评弹,还特地找人 从苏城请了评弹演员过来给您演奏呢,您看,人已经……到了……”陈兰珠一遍夸张自己的侄女,一边看向会客厅外穿着羽绒服抱着琵琶的女人。
所有人的脸色,在看到宋稚清的那一瞬间,都变得惨白。
包括宋稚清。
抱着琵琶的指尖,都快要嵌到琴身里去
宋稚清绝对没想到,这场寿宴,是陈家的。
如果她知道,不管是给她金山,还是银山,她都绝对不会再踏进陈家大门半步。
看陈家人的反应,很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请的评弹演员是她。
“清清,是你吗?”陈老太太年岁大了,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眼眶泛红得想要走近宋稚清。
但是下一秒陈知愿却不让陈老太太靠近宋稚清,她看向宋稚清的眼神依旧不善。
和十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宋稚清的时候一样。
整个陈家,最不待见她的,便是陈知愿,还有姑妈陈兰珠。
陈知愿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弟弟,陈兰珠和应溪的母亲是闺蜜,一直极力撮合应溪和陈聿为。
都是有原因的
“奶奶。”宋稚清的声音有些喑哑,再次见到陈老太太,她的眼眶也湿润了。
在陈家那些年,唯一对她好的便是陈聿为的爷爷奶奶。可惜爷爷在两年前去世了。
也就是爷爷的去世,让陈聿为彻底抛弃了她这个弃子。
在这场联姻里面,陈聿为得到了家族的信任,得到了公司最多的股份,也得到了还恩的美名。
而宋稚清呢?失去了所有
“奶奶也是你叫的吗?!”陈知愿瞬间铁青了脸,“陈叔,把她赶出去!”
一旁的管家陈叔看到宋稚清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少夫人?”
陈知愿低吼:“什么少夫人?!你家少爷还没结婚!”陈叔立刻低下了头。
陈知愿的嚣张跋扈是整个杭城人都知道的,千金大小姐的脾气,鲜少有人敢忤逆她。
宋稚清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和无措。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如果说重逢陈聿为是一次沉重打击,那么重新踏进陈家的门,毫无疑问是一场浩劫。
哪怕陈家老宅搬了,但是眼前这些人还是那些人,曾经他们对她造成的种种伤害,都让宋稚清想要逃。
对,逃。
“陈老太太,我不知道今天这场演出是来您家,可能要您扫兴了。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换别人来。”宋稚清的话说得很得体。
其实她内心早已慌乱无章。
还好,陈聿为还没到……
不等陈知愿赶人,陈老太太已经走到了宋稚清面前,伸手轻轻抓住了宋稚清的手。
“清清,说的什么胡话呢?奶奶没想到还会见到你……听说你回了苏城,怎么,现在过得这么辛苦?”陈老太太是真的心疼她。
宋稚清抿了抿唇,强压下了难过:“不辛苦,这也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你妈妈还好吗?”
“还好。”其实姚莲情况很不好,但是宋稚清不想让老太太担心。
“你……”
陈兰珠上前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妈,你既然不想做的不体面赶走她,那就让她留下来弹吧。重新找人也麻烦。”陈兰珠瞥了宋稚清一眼,更像是翻白眼。
宋稚清根本没看她一眼。
曾经,她和陈聿为之间哪怕有一点点的靠近和亲近,都会被这个姑妈破坏,然后通风报信给应溪,让应溪用苦肉计将陈聿为叫走。
陈兰珠比陈知愿沉得住气,也更加坏透了。
“好好,我好久没听清清唱评弹了。以前在苏城的时候啊,你还是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感觉还没琵琶大,就跟着你妈妈来我们家给我们唱着玩儿。”
陈老太太念及往事,眼眶更湿了:“以前老头最喜欢你这个丫头了,只可惜聿为是个没福气的,留不住你……唉……”
陈知愿冷哼了一声:“奶奶,是聿为不要的她,不是留不住她。像她这种门第出生的人,怎么配得上聿为?如果不是爷爷非要还恩逼他们结婚,也不至于让聿为变成二婚。聿为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够了。”陈老太太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毕竟是一家的长辈,威严还是在的。
两个字,就足够陈知愿和陈兰珠不敢说话了。
宋稚清原本是想算了,但是想想,离婚两年了,她已经不是陈家人,为什么还要为了辛苦经营那段烂透了的婚姻而忍气吞声?
于是,她抬头看向了陈知愿:“陈大小姐,我希望你别忘了,陈爷爷逼着陈聿为还的恩情,是我那可怜的弟弟捐了一双眼角膜给你。如果不是我们家,你到现在,还是个瞎子。”
宋稚清从来没有将恩情这件事情挂在嘴边过,更别提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了。
她不想挟恩要求陈家人做什么。
但是也并不代表他们现在还可以肆意伤害她。
果然下一秒,来参加寿宴的陆续到来的宾客都纷纷看向了陈知愿。
陈家还恩娶了宋稚清这件事情,杭城人尽皆知,但是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天大的恩情。
“原来陈家欠他们宋家一双眼睛啊,难怪要让聿为娶她。”
“是啊,那愿愿怎么还是这么理直气壮得欺负自己弟妹?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一旁窸窸窣窣的流言蜚语钻进陈知愿的耳中,她狠狠看向宋稚清:“宋稚清,是我欠你们宋家的,不是我弟弟!凭什么要聿为娶你?”
“哦,那你去变个性,来娶我吧。”